昨夜风（六）(3)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帮你请假好不好？”
他慌忙摆手示意不用，男孩子见他如此也不坚持，只是趁别人不注意替他打开了后门，“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先去透透气，老师问起来我帮你请假。”
他迅速抹了抹眼泪冲男孩子感激地点了点头，脚步匆忙地溜了出去，直到确定里面听不见声音才又蹲下身抱着书痛哭。
书上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有人会想做一棵树呢？
要是他能选择，一定要做一只飞鸟，冲破牢笼飞上碧霄。
如果他有选择的话。
后来他梦见了未来，梦见孟鹤堂背对着他，正冲着身边背影窈窕的姑娘说着什么，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喊他爸爸。
他想去喊孟鹤堂，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一家三口越走越远；想要伸腿去追，才发现自己面对着那样温馨的场面根本挪不动脚步。
他在心里大声喊孟哥等等我，等等我，却发现孟鹤堂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和印象里的父亲重合了，旁边的女人和女孩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母亲和妹妹。
太多余了，他连自己都纳闷，怎么自己到哪儿都是多余的那个呢？
再后来梦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觉得内心空了一片，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才伸出手去探了探孟鹤堂的额头，确认没再烧起来才放下心来。
借着月色打量孟鹤堂，才发现孟鹤堂的眉头依旧是紧锁的，他伸手想去抚平，却又无端想起那个夜晚。
他只是想借他的肩膀靠一下的，只是靠一下的。
也许他的好日子，也该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