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2)

听周围人的意思，是我家的白马突然拦住他们的队伍，死活不肯让开，并且引导他们到了我的所在。
“绿竹翁，还要赶着去玉门关呢。”我迷迷糊糊地也听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但很快就能明显地感觉到被人抬起······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总算是彻底恢复了神智，周围摇摇晃晃的，我稍稍坐起身子，环顾眼下，是被一张挂在两匹马之间的大网子一路抬着的。而我那白马跟在后面，见我好转马上发出“唔哩哩”的长嘶，并且绕到了队伍前面，拼了一把老骨头又蹦又跳，要让队伍停下来。
我打了个哨，让它快回来，不要妨碍别人赶路。
“姑娘的马真是忠心可嘉。”白马回来时，还跟来一个老态龙钟的爷爷。即便先前一心求死，也总得在此向别人表示感谢吧？我翻下网来，脚踏实地，用中原的礼仪冲他抱拳谢恩，“不必谢我，是我姑姑同意救你。”
虽然我久居哈萨克铁延部，但我也知道，所谓姑姑是指父亲的妹妹，这位老爷爷的胡子，比铁延部掌管《可兰经》的最聪明最有学问的老人，哈卜拉姆的胡子还要长，想必年纪很大了，那她的姑姑——我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几步追上队伍里唯一的马车，躬身问安：
“素不相识的奶奶，非常感谢您这样待我。”
整只队伍都停了下来，我用余光发现他们都在看我，而且眼神都非常怪异，就好像我是沙漠里的恶鬼一样。
正在我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马车里传来几簇声响，整只队伍再次启程。我知道这是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赶紧避开，退到队伍最后面，牵过白马，准备向老爷爷告别，并请求他为我向老奶奶说几句好话······
“还是等到了玉门关，你自己和圣姑去说吧。”老爷爷和我在队伍最后慢慢地走着，见他如此吩咐，我不便也不忍拒绝，只好答应。
又聊了几句陈善可乏的话，我终于忍不住出言相问道：“老爷爷，你们看上去不像商人，但也绝不是强盗······你们为什么会到这大漠里来？”
然而老爷爷只是含糊其辞地敷衍，我见他不说，也就不打算再问了，不然还继续追问下午，让老爷爷也给我吃钉子吗？
又走了大概几碗茶的功夫，前面一个骑着马的人回来传话，说“圣姑”让我去马车里与她说话。说实在的，这命令一般的口吻让我有些不大舒服，但他再无二话，打马便反，让我连多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人家才救过我的命······虽然，虽然······但我还是应该感激她不是吗？”因为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还是跑着赶上马车，并且用师父教的些轻身功法，一个起落跃了上去。
即便已经接到了邀请，我还是先站在门帘外做足了礼仪，征得老奶奶的同意才掀开门帘进去了。另外，在进来前我听到里面有个轻灵的少女的声音同意我进来，还以为是老奶奶的孙女呢，结果进来后却只有一个人。
我不便多问，老奶奶戴着一个大大的帷帽，靠在软垫上看着我这边，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她我叫李文秀，木子李——她打断我的话，说她没兴趣知道更多了。老实说，我是有些委屈的，我在心里默默地想明明是你邀请我上车来说话的，却为什么又这样冷淡呢？罢了罢了，人的心，就是这么奇怪，反正我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