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5)

与前两次不同，这次老奶奶坐了起来，隔着帷帽的布料直勾勾地盯着我，怪难为情的。我吃不下去了，“威胁”老奶奶说就算被责骂也要告诉他们你从昨晚开始就根本不吃饭了。
“呵呵，你去呀，不过依婆婆看，他们会直接把你杀了哦。”非常不可理喻的，我从老奶奶的嘴里听出一种愉悦的感觉，仿佛不吃饭饿肚子受罪的不是她而是我一样。我凛了凛眼睛，吸了口气话还没说出来，就又被老奶奶伶牙俐齿的几句话弄得张口结舌。
我气地够呛，刚掀开门帘准备离去，又被叫住，并受到连连质问：婆婆准许你离开了吗？我坐了回去，其实更多的是一种于心不忍吧？我放宽了心态，轻言细语地问老奶奶，您究竟想怎么样嘛？
老奶奶看了我一会，突然笑出了声，说我这人真是干净。
我扬起了眉毛，前些日子我在沙漠里行进，风沙之下，衣服各处，还有头发中，到处都是沙粒。“婆婆的意思是——纯粹。”我稍微明白了一点点她的意思吧？不过依然不明白老奶奶她到底在想什么，但好在她愿意吃东西了。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拿那块包了羊肉的馕来的，老奶奶吃了没两口就大呼“什么味道？！”把外面的队伍都吓得停住了，连声问圣姑怎么了？
“没事！”老奶奶先威严地喝了一声，让所有人继续赶路，然后默默地喝了一大口水，再全部吐到了窗外。这套举动看得我心疼不已，清水在大漠里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啊！
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了。
我太笨了吧？
一直捱到晚上，帮老奶奶吃完晚饭后，我赶紧告辞离去，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我们走吧？”我在队伍最后找到白马，轻声唤道，见它少见地不听我的话，不由得狠下心来轻轻踹了它几脚，央求它快点起来，我们该走了。
白马轻轻咬住我的衣摆，往老奶奶的马车那边扯了扯。
“我不会再寻死的。”大概是昨天的任性行事刺激到它了吧？我单膝跪下抱着它的头如是说道——毕竟说起来，它也算是我的长辈之一了。奈何如此解释，白马还是不依，始终冲着那马车“呜哩哩”地嘶鸣。
最后，我还是牵着它走了很远，即使离开营地很远了还在犹豫该不该嘱咐绿竹翁照顾老奶奶的饭食。“我自身都难保呢。”我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这位待我非常好的老奶奶，我又把逼迫自己“忘记”了的计爷爷想了起来：
“回到了中原，咱们去江南住。咱们买一座庄子，四周种满了杨柳桃花，一株间着一株，一到春天，红的桃花，绿的杨柳，黑色的燕子在柳枝底下穿来穿去。阿秀，咱们再起一个大鱼池，养满了金鱼，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你一定会非常开心······可比这儿好得多了······”
我回头看了眼篝火明亮的营地，同时画了太阳和月亮的旗子在火光下威武堂堂，真不愧是中原的手笔。我跨上了白马，轻轻抖了抖缰绳，它不情愿地走两步回一次头，冲着那边悲伤的嘶鸣。
“走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不喜欢。”
走了一整个晚上加第二天的上午，应该不会被老奶奶她们赶上了，其实我还想继续赶路，但白马也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