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彼时芳菲正盛,韶光一片,春雨初霁,落英遍地。雨后古老的青石板路尚带有潮湿的意味,柳絮轻轻拂过少女的指尖,有人折柳送给在城门外即将远行的友人,挑担叫卖的小贩那一声声带着口音的的吆喝传遍大街小巷,挎着竹篮卖花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一路小跑,绣花鞋溅起点点水滴,老店里桃花糕的香气氲氤,浸透了整个京都。
一只寄梦鸟突然落在一枝初生花苞的桃树枝上。
翠绿的鸟儿立在娇艳的阳春花旁,清脆的啼声一声一声的啼进姑娘的心里。
姑娘一袭青衫,端立在窗边的书案前,小心的取下鸟儿带来的信笺。雀跃的展开来信,快速浏览一遍后姑娘不禁羞红了脸,像只受了惊的寄梦鸟似的马上合了信纸藏起来,旋即轻轻跺了几下脚,似是恼怒非常,却在以为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一笑起来,桃花都害羞的伸手闭了所有花瓣,却又忍不住打开一片偷偷的瞄一眼姑娘的含春粉面。姑娘在书案前坐定,静了些会儿,又将藏起来的信纸展开来一字一句细细咀嚼了好久。
温柔的春风拂过,有片叶子就那么轻轻落在书案,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姑娘。
像是想起了什么,姑娘从一旁的书箱里拿出一摞带着各种淡淡的香气的花笺,霎时,整个书房浸染了层层叠叠的香气。姑娘盯着那摞花笺,苦恼了许久,犹犹豫豫的挑出了一张杏花笺,正要提笔,正巧看见独座上插着两三枝开着桃花的枝条的白色长颈瓷瓶,于是反身去掂了张桃花笺。少女坐在案前,研墨,拂袖,提腕,运笔,少女的粉红心思被掩藏在一行行书写在桃花笺的簪花小楷后。待到最后一笔落下,晾干,姑娘小心的将它装好系在寄梦鸟的腿上。喂了些精细的鸟食,姑娘轻轻揉了揉鸟儿的头,小声的对鸟儿诉说对他的思念,期望她悠长缱绻的思恋可以被他知晓。翠色的鸟儿长啼一声,拍拍翅膀飞向远方,留下一道带着桃花香的痕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看着鸟儿离去的身影,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年孟夏他们的初遇。
夏
姑娘在闺阁中无聊时也曾看过市面上广为流传的话本,大抵都是些公子小姐间的情情爱爱,门当户对或是云泥之别,干柴烈火亦或是平淡如水。看的多了,也就以为爱情不过如此,便也对爱情没有太大的渴求。
但爱情却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在你不经意间翩然而至,馨香的气息划过你的鼻尖,缠缠绵绵,似留又去,勾的人心旌摇曳。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那时恰逢立夏节,天子亲率百官祭祀,百姓同乐。
姑娘听大丫头说这天晚上有难得一见的集市,各色行人熙熙攘攘,甚至还有那番邦的来人售卖各种奇巧的海外的小玩意儿。大丫头连说带比划,手舞足蹈的,本来打算说服小姐出去看看的,没想到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睛里却先冒出了无比灿烂的星星。姑娘看着比自己还兴奋的大丫头,含笑点头。
果然是极其热闹的集会。
姑娘从没见到过这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普普通通的小面人和糖画都能让姑娘高兴大半天,还有一些不值钱却小巧玲珑的精致饰品,姑娘忍不住买了一个又一个,小丫头的双手都被占满了,更别提还有街头艺人表演的杂技,次次引得路人不停叫好。可是集会上的人真是太多了啊,姑娘就这样和丫头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