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年少 【牛百叶】

御河上船只来往，盛长柏与白烨在一艘画舫上相对共饮。酒过三巡，盛长柏便开口：“家父曾在冤狱中救过一位老安人，她儿子庄学究是位大儒，仲怀兄何不与我同窗，日后一并科考。”
虽说盛长柏与白烨结识不过几天，却十分珍视这位知己，不仅是因为同有为国尽忠的志向，亦是两个高傲少年的意气相投。
“我家行伍出身，我这性子也不耐烦。”白烨饮下一杯酒，抬手抹去嘴角的酒渍，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偏被被他做出了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
盛长柏已习惯他这幅样子，分明心中无一点轻浮的意思，浮浪纨绔的习惯却让他任何动作都带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也不妨事，我们俩一文一武，也可以建功立业，收复边疆。”盛长柏笑着回答。他的五官立体，已可隐约看出日后的模样。白烨就那么看着他笑，似乎真的看见盛长柏一身官服，笑着与他一起策论江山。
白烨别过头，看着御河上的风光，多少文人夸赞其娇媚的青山绿水倒映在他眼中，却也沾染上了少年的一丝轻狂热血。
“若有朝一日我能出兵边疆，收复故土，真是死而无憾。”他的声线清朗，似是就该在沙场唱军歌的，言语间可恍惚觑得披坚执锐的大将军征战四方。
气氛一时寂静，确实是谁也不肯率先开口，只想着方才所见的，所想的对方的模样。
却是随行的小厮一声凄厉的“公子！”打破了沉寂。还未等盛长柏反应过来，只见白影一闪，一黑衣男子手持长剑从窗口跳进船到，向白烨刺来。盛长柏心中一紧，一声“小心”还未喊出口，便见白烨侧身闪过，剑刃堪堪从他脸旁擦过。
白烨快速离开座位，那人又向他砍来，却只削下他的几缕黑发。白烨起身掀起桌子，将那人掀入水中，然后便一把抓住盛长柏的手，拉着他往外走。船上隔间太多，中间的通道十分狭窄，不时有刺客手持凶器袭来。
白烨又要保护好盛长柏，又得自顾，见那些人似乎是冲自己来的，便一把将其推开，与那些人混战。
盛长柏被小厮扶起，逃之船顶，却仍有刺客杀红了眼追上来，他下意识喊道：“仲怀，救命！”脱口后又后悔，他也看出那些人是想杀白烨，生怕白烨因自己送命。混乱中见那见白烨跑至船顶，心脏顿时漏了一拍。还未等白烨到他身边，盛长柏便被击入水中。
寒冬的河水冷得刺骨，一时间灌满了盛长柏的口鼻。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模糊中见一深蓝色人影落入水中，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认为那人是白烨，奋力想游过去。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河水几乎将他冻僵了，拼尽全力也只是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像垂死的猫落入水中，渐渐身体向下沉去，昏了过去。
再恢复意识时,盛长柏已被打捞上船，周围人一见他醒，立马围上来扶住他。
“仲怀呢？”这是他脑海中第一冒出来念头。
来不及问清情况，盛长柏先是四下张望，寻找白烨的身影，却是寻不见。
“仲怀，你在哪？”锥心的疼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盛长柏已不知该做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白烨的名字。直到他的嗓子完全沙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盛长柏低下头，眼泪滴在他早已湿透的衣衫上。他抬起手想擦去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始终紧握着。
缓缓张开手，那冰凉的手心里，是一缕被濡湿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