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谁翻乐府凄凉曲(4)

这样就有人说两人关系不纯，一时间绯闻四起但也被警察镇了下去。可就在这时，陶阳消失了。最开始的几天是没来家里带郭麒麟吊嗓子，家里人还以为是他有事，就没追究。可是时间一长郭麒麟就坐不住了。郭老爷子只好叫老五周九良去陶阳的住处看看，周九良傍晚才回来，明白人都知道他肯定去玩去了。郭麒麟没从他那得到消息，急得都快哭了。郭老爷子和于老爷子只好哄着，好孩子，老五不争气，明天让老七去，老七踏实，绝对能知道怎么回事。
“老七，陶阳他人呢！”
九亮摇了摇头“人没在”
“他母亲呢？”
“不在”
“家里的那些东西呢？”
“他家本身就没什么东西”
四周的人都围上来问，问东问西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郭麒麟慌了神，丢了魂一般问九亮到：“琴呢？陶阳的琴呢？他那么喜欢他的琴，琴在人在，琴若不在……”
“哥！什么都没有了！更别说琴了！”
郭麒麟不信，自己噔噔噔跑去陶阳家一看，那地方已经不只是空了，已经换了人家。那是一家做豆腐的，问前一个人家的事，那家人是一问三不知。
“弄不好是王九龙干的？”
后来我这样问九亮，他叹了口气：“我倒估计是他母亲。那老女人之前蹭净了大少爷的光，当然容不得大少爷的名声有污点，那也就等于污了他儿子。凡夫俗子啊……到不晓得毁了大少爷了！”
七哥说的没错，这确实毁了我大少爷。
郭麒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出了嫁。新婚时的他再也不是义演上的那个郭麒麟了。她不是称职的妻子，就知道每天早上去城门边吊嗓子。当然不是东直门了，是离他新居更近的德胜门。后来他有了身孕，生了我的外甥也不知道该怎么抚养。他爹爹不管他，那小孩就上我们家里来。破烂的衣裳像是用王九龙的西装改的，腿能拖地。问他在家郭麒麟给他吃什么，他说窝窝头。没有别的菜？没有。给这么个小孩吃这些，着实是不像话。但老七倒觉得大少爷已经做到他能做到最好了，出家之前的郭麒麟可是郭家的大少爷，什么事都用不着动手的，能蒸些窝窝头已经不错了！说是孩子饿了就拿一个吃，什么时候没了再蒸一锅，周而复始。家里人也都知道王九龙有了外遇，甚至都不觉得怪他，毕竟谁能坚守在这样一位伴侣身边？后来我的外甥因为营养不良而夭折了，娘家这才插手进去。因为大少爷只是用土将孩子掩在了院里的梅花树下，甚至不得安葬。
郭父亲和于父亲带着年幼的我和九亮去看郭麒麟，才知道他也好不到哪去了。
那时郭麒麟早就失了花容月貌，与七老八十的人没有区别。那是他的弥留之际，于父亲将我抱在炕席上让大少爷看看。他用手摸着我的脸蛋说：“这是咱家唯一一个女孩啊……长得像我，以后一定可以去唱戏……”可那时的我小，只觉得他可怕，便哭闹起来。郭父亲把我赶到院里去，我就在院子里哭，可能就蹲在台阶上，梅花树边。那是我离我外甥最近的一次罢，后来大少爷就这样殁了，不声不响。九亮说大少爷临走前还在唱戏，还是那锁麟囊。全家上下对这位曾经惊动京城的佳人的陨落都抱以沉默的伤痛，也许我那时不管不顾的哭泣是唯一为我大少爷送行的歌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