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交响曲（二）(2)

“您说。”
“这床头柜里有一张银行卡，你拿一下。”刘展找到银行卡，给赵逸之看了一下。
“啊，就是这个。这里面的钱，是我参与这个计划拿到的补助，每个月的补助都在里面，我没动过。你拿着这些钱，给我买一身好点的衣服，体面一点的。剩下的钱，你拿去，就当是你来通知我的辛苦钱和谢礼。”
第二天晚上，赵逸之把家人召集起来，孙子和外孙也来了。病房里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今天我叫你们来，是想立一下遗嘱。这位呢，是公证处的人……”
“爸！你这是干啥啊！”女儿打断了赵逸之，“您别老想着这些事。”
“我要说，我今天一定要说。”赵逸之用力让自己坐起来，“这是迟早的事，如果我不说的话，就没有机会了。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万一你们因为遗产啥的闹矛盾，我也不安心。”他拿出四张打印纸，把两张交给儿子女儿。“这是我的遗嘱，已经打印好了，你们看一看。”
赵逸之等待着他们看完遗嘱，让公证人拿出一盒印泥：“我已经写不动字了，我就按手印吧。总共四份，公证处拿一份，你俩一人一份，剩下一份我就带走了。”等到签完字，按完手印，赵逸之喘着气，靠在床上，摆了摆手说：“你们走吧，不要再过来了，剩下的时间，让我安静安静。”
早上，刘展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来到病房。赵逸之一大早就起床等着他了。他接过刘展拿来的衣服，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他让刘展帮他把衣服换好，照了照镜子，又躺在床上了。
“我昨晚上把遗嘱立好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过来告诉我我快死了，可能到我死的时候都没有遗嘱。每次我打算跟他们说这个事的时候，他们都不让我说。看着他们为我操心，我心一软，也就说不出来了。
“其实我一开始来到这的时候，我还想过，要不我自己结果了算了。然后我就找方法，结果一看，窗户只能开这么大，楼顶的围栏又是两三米高，要是我不吃东西吧，还挺难受的，结果就这么凑合着活到现在。现在终于好了，他们也不用操心了，我也不用担心啥了。
“我这辈子也没什么钱，那点退休工资全拿来住院了。剩下的一点钱，就给他们平分了。如果我不立遗嘱的话，估计我死了之后他们就要闹矛盾了。仔细想想，我还是挺谢谢你的。”
赵逸之有一句没一句地乱说着，刘展就坐在旁边听。时针渐渐转到十二点，护士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刘展站起来准备离开，赵逸之叫住了他。
“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您说。”
赵逸之招了招手，刘展把耳朵凑了过去。
“嗯，就是这个！”赵逸之高兴地吃着肉，刘展打开一罐啤酒递了过去。赵逸之咂了一口啤酒，说：“我在这待了这么几年，不让抽烟不让喝酒，还不让吃肉，过得挺难受的，想偷偷地买一点，护士还不让出去。”他又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你去把门关上，别让护士进来，护士看见就要说了。”
赵逸之慢慢地来了酒劲，手舞足蹈地给刘展讲着他年轻时的故事，刘展坐在旁边，拿着啤酒听着他说话。慢慢地，酒喝完了，肉也吃完了。赵逸之把烟头扔进易拉罐中，刘展把残留的垃圾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