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与莫比乌斯（正篇·下）(2)

八
关哲十分惊讶，他想连珠炮般地向张铭提问，问他为什么没有去进行脑忆工作，问他跟恐怖活动有没有关系，问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当他与张铭对视，只是抽动了一下嘴唇，却再也发不出声音：那是一双不再有光亮，却也不再惧黑暗的眼睛。
张铭开口了：“这一次回溯不能和你一起了， 回溯之后你好好睡觉，等太阳高照再起来。”
关哲想发问，但张铭紧接着说：“这样的话，警察来找你你就说自己一直在睡觉，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走的。”
关哲心中一声闷响，张铭自己提到了警察会来找他，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悲伤，痛苦，迷惑，愤怒……等等一系列的情绪在关哲的心中交织，最终化成一声无力的怒吼：“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听到这句话，张铭没有任何表情，他背对着关哲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窗外，说到：“作为脑忆者，我接触的东西更多，看到的东西更多，政府播报的那些科研成果大都是假的，人类的记忆能有多强，脑忆者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张铭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关哲一眼，然后说：“世界和所有人的确都被时间囚禁了，必须有人做出改变，不然等待人类的便是内心的腐烂。”
听到这里，关哲想要对那些恐怖活动造成的伤亡损失进行质问，但张铭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接着说：“我知道，恐怖活动造成了巨大伤亡，甚至加快了恐慌的蔓延，但我们必须做出改变，不惜一切，改变至少还有希望，不改变的结果只有灭亡，灵魂上的灭亡。”
然后张铭接续说：“NS的一些思想是对的，但也有错误的思路和很多不恰当的处理方式，现在的我还难以对NS这个组织定性，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加入，我知道，你也不会向警察出卖我哈哈”张铭笑了两声，希望能让关哲稍微安心，只不过笑声中充满无奈和疲惫。
张铭起身了，背对着关哲说到：“放心，我还是我，我会去确认并改变NS，之后我再来说服你加入吧。要记得我叮嘱的回溯时的事情。还会有见面机会的。”
张铭离开了房间，关哲没有去拦，他也拦不住；躺在床上，关哲想着刚才张铭所说的那些话：身为脑忆者，张铭接触的东西更多，随之而来的，他也更加清楚脑忆工作的无力，了解世界无法再向前的绝望，张铭作为脑忆者中的强者，或许是最强，心中的责任感也越大，而责任感越大，面对脑忆者的无力，绝望也就更强。
张铭已经被这种绝望侵蚀很久了。
九
关哲流泪了。
他悲伤的不是挚友的叛逃，姑且算是叛逃吧，他悲伤的是和张铭相处了六十个轮回他居然没有发现那压在张铭身上的绝望；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关哲知道的，一系列的恐怖活动只是开始，就如张铭所说，NS想要的是整个世界从顺从轮回中做出改变，更大的冲击还在后面。
关哲相信张铭，相信他会一直走自己认可的道路，但这并不意味关哲要静候佳音，NS所带来的动荡牵扯的是世界上的所有人。
“我必须做些什么。”
第二天 A市医院
伤员依旧不停地在往医院输送，很多之前的伤员也已经难忍痛苦开始采取各种各样的方式自杀，希望以此逃避动荡的时局。关哲依旧在各类伤者之间忙碌着，不同的是，此刻的他有着坚定的信念和目标，不论是否能挽救这个世界，他都会坚持走下去，就像张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