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三)

达尔文死了。可喜的是，它死的时候没有痛苦，前一天晚上和我一起围着火堆入睡，等我醒来的时候，它已经停止了呼吸。在这个酸雨遍布的世界，达尔文已经很坚强了。
这一天是我最漫长的一天，我并不是太过于伤心了，只是看着达尔文一动不动的尸体，想了很多的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了一下仍旧下着酸雨的天空，到了傍晚了吧。我这才起身，把随身带的东西收拾到车上，这一次达尔文不会自己调上后车座了。我把它抱到它钟爱的座位上。发动汽车，漫无目的的在城市的街道上闲逛。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完全黑了下来，我突然有一个念头:我应该在野外给安葬达尔文。这么想着，车子驶向城市的边缘。
这里很好，一个小山包的背面，山上是捏黄的枯树林，或许等那一天没有了酸雨，这会成为一个茂盛的大森林。我下了车 扛上铁锹走到了那里，和着酸臭的雨水开始了挖掘。大概花了几分钟，达尔文睡觉的地方挖好了。我走回车上，小心的把那个伙伴抱了出来，走到泥泞的坑穴旁，轻轻地把它放下去，填上泥土。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鼓包。
或许我应该给它上几柱香。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我走回车上，把svd拿了出来，对着天空开了三枪。滚烫的弹壳从枪膛滚落到泥水中。我捡起来，把三颗还冒着烟的弹壳放到了鼓包前面。
亮眼的白光闪了起来，从我的背后照射到小小的鼓包面前。我的身影正好完全将鼓包掩饰住。豆大的雨点敲在地面上。身后是雨声，夹杂着人的呼喊:“前面的人，快点放下武器，把双手放到脑后，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看样子还不止一个人。我不想被打成筛子，于是放下了svd，照做了。倒是后面的那一伙人很兴奋“他还有人的意识”“找到同伴了”……
就这样，我在失去了达尔文之后，就和这一对人相遇了，没有任何征兆的相遇了。带队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通常叫他指挥；有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年轻人，带着的一副眼镜成了他的代号；一个大白胡子的老头被称为老爷子；一个黄头发的女人叫安娜；还有一个脸上有疤的刀疤脸和一个警察。这就是进本上地球上还活着的人，从四面八方相遇并一起活了下来。但是没有那个女孩。
相遇的那一晚上，他们开始了一场狂欢，据说这是他们没遇见一次新人都会举行的仪式。但我因为达尔文的去世而一直心不在蔫，不过这并不影响剩下的人狂欢。到了半夜，所有人都喝醉了，出了去守夜的老爷子，都躺在火堆旁熟睡。我睡不着，翻来覆去，最后决定去外面陪着老爷子守夜。
老爷子吓了一跳，不过看清是我之后，他让我跟他一起坐在火堆边上。我还是那么心不在蔫。在交流了一会之后，老爷子轻轻拍了一下我:“小子，还在想你的朋友呢？”
我抬头看着他，也没有回答。老爷子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聊天，那我也不强求了。”等他把一根烟吸完了之后，他开始跟我诉说，但是眼神盯着前方:“好吧好吧，你不想跟我说话，那就不说。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这个老头子讲一讲以前发生的故事?”还没有等我回答，老爷子开始了他的讲述，那一晚上老爷子讲了很多，讲他在一次次的战争中开枪，杀人，逃跑，躲避，崩溃……每一场战争结束，他总会补上一句话:“你或许不相信，但我这个老头子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就发现，就算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了，那么发生战争的几率还是要比相互信任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