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种和灭亡日(9)

“我们只不过是想请大家一起搞个基地，你们看，总比这破楼安全多了。这是什么……哦，互惠共赢的合作！合作……别不识相，嗯？”
乔然拽住了刘昊的袖子。
邻居惨死，杀人的女人还拿着长刀在他们中间笑眯眯地站着，剩下的五个人里大多数已经陷入恐惧，屈辱而顺从地垂下了头。但只有刘昊挺起了脊背，乔然看着他眼睛里头的火光，想也没想地拉住了他。如果他不拉住对方，也许下一个就是……乔然和刘昊站得近，他脑袋凑近了对方后背，低声而快速地劝着话。
“冷静点刘哥冷静点，求你了，你刚刚还跟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人多，我们拼不过的！”
刘昊听了乔然的话一怔，随即无奈一笑。他刚刚端着长辈的架子让乔然安分，现在冲上去确实不像话。然而说来可笑，他是成绩不好，又图国家丰厚的福利补贴才去当的兵。服兵役的日子每天苦又累的，谁喜欢？天天拉哨训练站五点半起来站军姿升国旗敬礼，困得跟狗似的只看得清国旗是红的。到后来分配了工作，不过是县级小地方的政府，来来去去都是生活补助残疾人补贴各种开证明的零散琐事。他自诩比旁边这些人多吃了几年的盐和米，年少曾有过的少年壮志也全磨在了日复一日平凡的生活里，他劝年轻人能屈能伸，要稳得住，活下去就是好的。
然而在这时候，人生第一次直面这种血淋淋的死亡的一刻，脑子里飞扬的国旗影像竟然那么鲜明。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当兵是苦的是累的，但如果没人去当兵，谁来守候这片土地这块家园？大进化，国家动荡，他们这些底层小市民，最盼见到的，难道不是当兵的？五千年繁荣一百年耻辱，好不容易挺过新中国的艰难，刚刚开始良性发展的国家，如果能救援，谁会选择放弃自己的子民？他刘昊虚岁五十，干地方工作二十五年，每天都觉得没甚意思，现在想自己的工作，却滑稽只想得到一句话。
每天上下班都能看到的，刻在政府门口石碑上的，“为人民服务”。
狗屎的为人民服务！他一个人有这个觉悟有什么用？——可他也没有，不过是一时激愤恐惧下的热血上涌。可他等理智了，冷静了，任人拿捏了，等他们这批搜完这群***“高等”进化人去搜下一批人，一批人，两批人，十批人里面没有一个站出来的。打猎的都知道避开、谨慎对待比较凶猛的动物，他们一声不吭，像温顺羊群一样只会在鞭子下咩咩，谁怕你？谁不会踩着你动你！现在有他一个，后面也许他们还会碰到几个硬茬不怕死的，就是杀人也总得废些功夫吧？这样的人多了，这群所谓的进化人还能对他们露出那样的眼神的吗？
他已经五十了，八十算长寿了吧？那他也只有三十年了。而人们都说六十岁往后老了吃身体的苦，他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年能活蹦乱跳的活，现在的世道，他要这十年干什么？
不如干他丫的！
刘昊重重抹了把脸，他转过来对着乔然笑了一笑，宽厚的大掌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用力把小年轻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推下去。
他们弄出了点动静，霍思的眼神往这边看过来。刘昊的拉布拉多咧开大嘴，前爪用力地拍着地面，他抬头对着霍思狠狠啐了一口，操着干涩的嗓音很响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