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种和灭亡日(8)

名叫鹦鹉的八哥犬猛地止住了冲向霍思的脚步，喉咙里发出一声听不清音调的嘶吼。它疯狂就要冲向自己的主人，然而在下一刻，艾莉盯着这只愚昧的畜生的眼睛，一只手拽着男人头顶的头发，单手拔出了刀尖血淋淋的长刀划圈迅速地剜下了正要奔向这里的八哥犬主人的头。艾莉在鲜血喷出来前往后踏着男人的脊背一跃，她干干净净地站在雪地里，只有刀尖滴滴淌血。艾莉手里男人的头还保持着瞪大眼睛的姿势，他的眼睛里痛苦占一半，剩下的部分希望要比绝望和恐惧更多，因为他执着地相信自己看着的那个地方能救他。就像动乱最开始那样，他被大树的树根卷着腿从四楼拖下去拖到一半了，是他的八哥冲下来咬断了树根小心地咬着他的领子跳回阳台来。
刚刚还极度愤怒的八哥犬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它人性化地半张着嘴，露出一种单纯的怔愣的表情。无头尸体被艾莉那一蹬往前扑去，重重地砸在雪地里，发出沉闷地“砰！”的一声。属于它主人的血就从那脖子上的断口中涌出，慢慢往它的方向淌来。
——下一刻，霍思的大脚用力踏上了八哥犬的后脑。八哥犬的整个脑袋都埋进了雪地里，它的头骨发出了碎裂的脆响，但它的四肢在一个停顿后疯狂地刨动起来，好像终于从悲痛中回神。它在雪地里含混着发出狂怒的咽呜，积雪随着它的刨动高高扬起至空中。霍思随手抹去甩在脸上的雪，他踏着八哥犬头颅的整条腿肌肉鼓起，脚底板一刻不松地踩着八哥的后脑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碾着。八哥犬脑袋陷下去的地方的积雪不断耸动着，看得出它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努力想要从仇人脚底下挣出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终于从雪地里传出一声类似鸡蛋碎裂的脆响，八哥犬挣扎的四肢无力地扑腾两下，再也不动了。
它目睹了主人死亡的残酷景象，在巨大的哀恸下几乎违背生物本能地向敌人敞露出整个后背。它的眼睛没有离开过主人的尸体，因此死的时候也是朝着那个方向。
雪又开始下。
起风了，大风裹着的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这股味道要随着风散去更远的地方，等它随风散去之后这里就没有味道了，只有一人一动物两具尸体留在原地，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一次屠杀。然而这在乱世真是太常见了。
艾莉像扔皮球一样扔掉了手里的头，那颗脑袋落向乔然的方向，被黄金蟒嘶嘶吐着性子用尾巴抽到了一边。当时八哥犬刚离开，艾莉跳到犬主人背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动物们倒是都反应过来了，但他们进化后虽然大脑情感模块发育更完全，性格却一样单纯。它们理解情感，却没有见义勇为的大义，它们单纯在于只把自己的全部情感存放在一个人身上，它们守卫主人至死。在艾莉把刀插进八哥犬主人的身体时，它们只是摆出了绝对防卫的姿态，牢牢护在自己主人的身前。
乔然在他的黄金蟒一尾巴抽开那个头，甩出的鲜血有一滴落在他的脸上时才醒神过来。
“哈哈哈哈哈，不用紧张嘛……大家，都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
霍思一边把脚从死掉的八哥犬的脑袋上抬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和他们说话，“你看这，就是太紧张的后果。我们也不想的嘛，只要你们听话，我们就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