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3)

本该退役的他做了教练，只不过是这个职位本质上还是个闲职，他只在两年前教过最后一批学生，他们都是有着一流技术的飞行员。所以，就是这样，他现在很久没开这东西了。
飞机的航向由向东改到向南。菲德尔上校觉得他可能飞不出65米高的城墙，索性不去偷袭，而是径直飞向南方快要倒塌的城墙正面牵制。
他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还没有第十一的世界奇迹，那个时候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他们先辈们的勇敢与坚毅，但仍然比现在的战士优秀。他是它们中的一员。在人类忙着相互争斗的时候，它们来了。自此，人类失去了南半球与四分之一的同类。
回忆被打断了。
“轰隆隆――”
不知哪里倒塌了何物，震颤了大地，让布满天空的黑烟又多了一缕。这简直就像，垂死巨兽临亡前的哀嚎。
他本可以离开的，在下一个未沦陷的城市享受安逸。可是他已经满足了。没有牵挂的他，决心向那该死的怪物发起挑战。第十六大队的34名飞行员在一月前全灭，那就是他最后一批学生。
“我的学生都死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说完这句话，他推门而去。留下退役晚宴上尴尬的人们。
菲德尔得知他的学生死后很快就猜到了，那些东西很快就会来了。可悲的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痛失学生的固执老头的话。平日的他在旁人眼中早已是膝下无儿的乖戾孤僻的可怜之人。现在，在那些“爱好和平”的人眼里，他也许是个战争疯子。
命运再一次证明了这位老兵的直觉。
在这一年中它们与人类最接近的时候，也是这座城市防备最薄弱的时候，它们突然间出现。近乎消灭了全部的守城兵力。
岑寂的死亡之街，传来最南端城墙另一侧的怪异嘶吼。运输机摇晃的飞到顶端缺口的正上方，投下外置的行囊之一。它磕碰的同后方的导弹一起坠向另一侧。霎时间，尘烟滚滚，黄色的烈焰焚烧一切，沸腾了空气与海水。坍塌的建筑，石块掺杂着折断的金属，从高空滚落，摩擦着墙壁迸发着点点红色火光。爆炸产生的水浪在两座残破的城墙间来回激荡，让沉入水下的磷粉也接连震炸而反复循环。火焰附着在它们的身上，如有生命般的不断侵蚀，熔断它们的肢体。最终只剩下怪异的残骸飘荡于拥挤的水面之上。
不知愤怒为何物的它们，向这唯一的空中物体发动了攻击。
一侧，它们敏捷的攀向已被破坏的第二城墙顶端。也许称不上“攀登”，只是依靠数量的优势，在城墙残缺较低的地方缓慢筑起了一座近乎九十度的“人梯”。
如同散发出烟花，运输机携载的白磷弹被倾泄而出，喷涌出弹膛，瞬间带着白烟与炙热的磷火冲向墙壁。恍若如一道向人间敞开的地狱裂缝，爪牙般的火焰乱舞，不可名状的邪物不断散发出不属于这世界的哀嚎，嘈杂了人间，让城中某处发抖的孩童哭声更响了些。
两座城墙之间的间隙并不小，也并不太大，为的就是阻止它们依靠数量优势而越过下一道防线。不过这更可能是人们为了寻求安慰而做的一厢情愿之事罢了，没有人会去想那些不可数的邪物会在何时吞噬掉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