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

一
古城的春，来得晚，犀利，是卷着沙尘的风。
这里是西北的脸面，是承接外来目光的第一抹天——没有艳阳，却有古朴的春深，幽远的静默。
景是沉郁的，心上便坠着千斤，紧紧地绷着，不知哪一天会断。
我在此地求学已是一年有余，心上却还空着一块，傻且坚韧地等着，那熟悉的隔岸的花。
我不知道他人是怎么想的，亦或是怎么做的，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被这花儿的微笑迷了心窍。
初次见面，是不经意的，一只手蛮不在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她从此闯入我的生命里。多么可笑，我当时竟然有些反感她这种行为。可是她眸子射出的光压住我心中的不满的黑暗，留下的只有温暖。
我是学文的，班里男生少。她书多，室友又不在，所以找我帮忙。
我不信有一击致命的情，可是现在我就在这情里，而且是最低的底端。
我像一只长得比母亲还大的小鹰，表面健壮却未经世事……
二
我曾无数次满怀深情地将她凝望，可能学文科的男生就是这样，看多了书中美满的爱情，便一头扎了进去，不那么容易出来了。而此时，她成了断桥上的回眸一笑，隔壁矮墙边飞扬的喧闹。
人不能总是用完美主义来要求情感的伴侣，那样是找不到伴侣的。可是一旦这个完美的位置被一个人占据，便很难有什么人可以撼动了。我装不下其他人了—尽管有一双晶莹的目光满怀深情地看着我。
三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他来了，我认为是她的他。他高大，健壮，可是透露着一种稚气—在我的心中，这是不成熟的表现，是不自信的外化。可是她是属于他的。真是该死！他们每一个亲密的举动，都在我的心里留下规整的痕迹，很深很深。
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在她的眼里。她经常对我吐露心声，后来我才发现那些事她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过，想到这里，我就会生出一种可笑的自负。可她从没对我说起他，我也从来不问她关于他的事情，因为我觉得那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不期而遇是必然的。他们迎面而来，我强忍着什么，微笑着和她打招呼，不包括他。
那成双的背影，是我永远的痛。如果我能够放肆一些，也许我会成为那背影中的一个，可是，没有如果，更没有也许。
四
我出不来。
可又不得不出来。
现实是我最好的老师。成年人的世界，我不得不面对实际的庸俗的生活。想要彼岸青松上最美的一片雾凇，就不得不砍倒那松的友伴，以便制作一艘航船去接近美好。
不知过了多少年，也许是十年，我们曾经的同学相约回到母校。
在那次的相遇中，我携着我的妻子—那眼睛晶莹的女孩。
她独自一人。
我们相视一笑，漠然无语。
分别前她给了我一张照片，还笑说那是她最天真烂漫的年纪。我敷衍地笑着，回家看。
我拆开那装有照片的信封，是一张全家福，她的父母，十多岁的她……和他！
……妻子的呼唤声越来越远。
古城的秋，来得早，落叶与沙粒相拥而泣，迷乱了行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