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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花落城北雨》

2023-03-24原创古风 来源:百合文库
【第一章】降生
“听说城南那家姓陈的,他娘们又生啦?”
 “是啊是啊,我家夫人刚从他们家回来,哎你说这陈家,家里都三个了,还生!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
 “哎哟你是有所不知啊,这陈家,前三个都是男娃,就一直想有个女娃,就是不知道这次是男还是女啊!”
 他们口中的陈家,在过去的百年里,那可是显贵门第,经营有道,市井里流传着不错的名声。陈家的大老爷子,陈毂,白手起家,膝下儿孙满堂。本是引旁人羡煞的世家,可陈老爷子直到寿终正寝,也未圆得一孙女的愿。在他阖眼的那一刻,破碎的泪花中仍依稀可见点点荒凉。
 陈老爷子的遗愿又经过了一代一代,所有人都以为终于在陈仁敬这代可以实现。
 当婴儿发出第一声嘶哑的哭声时,院里的所有人仿佛一下子从历史的阴霾中惊醒过来。陈仁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豆大的汗珠砸到地上,清晰的落地声令人心惊。
 当奶妈推开产房的木门,将那个羸弱的身躯小心翼翼地送到陈仁敬怀里时,他已经全然忘记去过问产房里虚弱的妻子。新生儿枕在父亲的臂腕里,粉色的皮肤显得极其稚嫩,小小的双手紧紧地攥握在胸前,双眼也紧闭着,不知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略有些害怕,婴儿的整个身躯出于本能尽力地弯曲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将会遇到谁,将会发生什么事,最终又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一切未知,却悄然间注定。
 婴儿静静地睡在母亲的怀里,唯有从轻微的呼吸声中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四四方方的厅堂里,陈仁敬沉着脸坐在主位上,空气压抑得可怕。整整一个时辰,无人一言。
 “老爷,既然小少爷平安降生了,我们应该庆祝才是,您这么气着,也不是事啊!”打破这尴尬气氛的是跟了陈家半辈子的老管家姜叔,说完还不忘偷偷瞄了眼厅堂正上方的那块代代相传却早已蒙上灰尘的刻着“子孙满堂”的牌匾。
 ……更久的死寂。
 “庆祝?”陈仁敬浅浅地抿了一口紫笋,“不过只是多了一份负担,若是他日后能振兴我们家族,到时再庆祝也不迟!”声音之大,以至于母亲怀里的婴儿娇嫩的身躯一抖,像是感受到了父亲的严厉。虞氏缓缓地抬起头,一双泪眼直勾勾地盯着丈夫。即使陈仁敬没再说什么,但是整个宅邸上上下下的人都为逝世的陈老爷子感到惋惜,同时也在担忧这位小少爷日后的命运。
 时至深秋,几度秋凉灌入,冷了身体,冰了心魂。门庭叶落,到底是来人的确幸,还是离人的悲戚?温馨的婴儿床里,充盈着专属于新生儿的乳香,恍惚之间,一道隐约的红光从他的小拇指飘向远方,短短的几秒之间,消失不见。
 ——苍茫人海,你若问我“来者何人”,我必答,“在下,汝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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