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浮尘-8

烧饼带着周九良，在一条老街旁的KTV门前站定。周九良环顾着周围老旧的楼房，和不远处繁华的街区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是雪白瓷砖上落下的那一点尘埃。
KTV的牌子很老旧，上面的霓虹灯坏了大半，只有几个小灯泡孤独地闪着，在傍晚的沉寂中发着黯淡的光。
烧饼接了个电话，而后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表情复杂地转身离开了。
推开厚重的大门，一股重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周九良很久没有吸烟，浑浊的气体刺激着他的气管，引得他一阵咳嗽。
“你好，我找孟鹤堂。”
服务生只快速打量了一下周九良，便知道他没什么钱，于是迅速换上不耐烦的表情。
“126。”
周九良小声说了句谢谢，便加快了寻找房间的步伐。他抬着头，仔细寻找着那个号码。
终于，周九良匆忙的脚步在一间包房的门前站定。
由于这家KTV太过老旧，包房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房间里的音乐声开得很响，周九良趴在门上，通过缝隙看到了他。
他看到孟鹤堂双手撑着茶几，身后一个男人扶着他的腰身，旁边还有几个男人。
房间光线太暗，周九良看不清孟鹤堂的脸，也听不见孟鹤堂的声音。
过了很久，房间里没了声音。那几个男人推开门，对上了周九良淡漠的脸。一个男人冷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轻浮。
“哥们儿，换地儿吧，这儿的服务贼差劲。”
“得了吧，刚才人家不是把你伺候的挺舒服的？”
几个人边笑边骂着撞开周九良，勾肩搭背地消失在走廊黑暗的尽头。
走廊突然安静得要死，安静得周九良甚至能听见心脏滴血的声音，一滴一滴，狠狠地砸在地上。
周九良颤抖着手吃力地压下门把手，打开了门。走廊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皮沙发、和上面蜷缩着的人。
房间里烟、酒和一股腥腻的味道交融在一起，呛得周九良想吐。
孟鹤堂本就酸痛的眼睛被光晃得难受，他揉了揉眼睛，胳膊肘拄着沙发撑起半个身子，眯着眼朝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周九良逆光站在门口，孟鹤堂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勉强看清一个消瘦的黑影。
“不好意思，今天不接活了。”
说罢孟鹤堂又躺了下去，可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
“哥...”
熟悉的声音像一桶冷水浇得孟鹤堂瞬间清醒，瞬间瞪大了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
“九良？”
周九良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孟鹤堂暴露在空气里的白皙身体上。
“九良，你还好吗？”
周九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淡淡地笑着为孟鹤堂擦去身上的黏腻，就像探监时那个笑容一样，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周九良抬眼，想看看孟鹤堂眼中的那片星辰，可这次，他什么也没看到。
“哥，跟我回家吧。”
孟鹤堂鼻子一酸，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这些年，他遭了太多罪，家这个字于他而言早已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