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既落江湖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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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啊，辛苦辛苦”
“辛苦”
杨九郎刚下了场，汗水甚至有一点点晕了脸上的油彩，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看看后台角落凳子上坐着的那个人。
“辫儿”张云雷正出着神，杨九郎的脸就贴过来了。
“哎呦，你吓我一跳，赶紧把脸洗了去”
杨九郎带着张飞的脸谱加上委屈巴巴的表情着实有些好笑，张云雷起身要去给杨九郎拿毛巾，杨九郎赶紧按着。
“得了祖宗，您可别动，我自己来”
杨九郎擦着被洗红的脸走过来，他角儿还在直直的看着那边。杨九郎站在张云雷身侧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师父在那边一边擦汗一边跟刚下场的徒弟说刚才台上的不足。
“看师父呢？”
张云雷回过神，整整大褂下摆，规规矩矩地覆在腿上。
“嗯”
“师父每天不都这样吗”
“你看师父的表情，能看出什么”
杨九郎懵懵的，“表情，，，笑着呢，而且笑得很开心，欣慰，幸福”
“九郎，你觉得师父累吗”
“当然累了，撑起这么大戏班子，还要带这么多徒弟”
“那你说他怎么还笑那么幸福呢？”
杨九郎也弯着嘴角笑了，扶上要站起来的张云雷，“因为师父爱这个啊”
张云雷点点头，杨九郎说了句小心门槛，低头偷偷看张云雷的侧脸。心里想着，你爱这个也不比师父少啊。
杨九郎知道，小师哥年少成名，宾客满座，满堂叫好的时候，嗓子出了问题，不甘被师父养着，自己出去闯荡。好容易嗓子恢复了，又不复少年的盛名，迷茫之后才日渐稳重，后来遇见了杨九郎，日子有了盼头，又在无知酣醉迷迷糊糊的时候出了意外。不甘天命，咬着牙跪着在床上走的时候，豆大的汗珠碎在白绸裤子上，老天可算是把劫数都赋在这个瘦弱又倔强的孩子身上了，往后，是一切顺遂了吧。
师父回头看见杨九郎和张云雷搀扶着出了门去，眼睛闪着光。记得张云雷嘴硬着跟自己说不干这个了，他没搭理，可是心里不舒服得很，他也不说，他知道张云雷爱这个，知道他一定会来跟自己说句，我错了。张云雷可离不开这个，舞台可是他的命。记得杨九郎执拗地不肯和人搭戏，那是杨九郎第一次违背师父的意思，他知道杨九郎爱这个，可是更爱那个人，他站不起来我也不上台了。师父气得骂了几句，转身就抹了眼泪苦笑一下，同为薄命，奈何情深。
杨九郎刚来那阵戏班子还不景气，尤其是有一段时间差点被坏人害得关门大吉，园子复演那天杨九郎看着师父的背影，暗暗许誓，师父，徒弟会一直守着您。
苦日子熬出头就是好日子，戏班子有了起色，最重要的是，张云雷回来了。杨九郎看过张云雷的剧照，是《桃花扇》里的李香君，她的眼睛里有戏，有坚贞的高傲和掩埋不住的无助。杨九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幸运入了小师哥的眼，认准了和他搭戏。
“你害羞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