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北有朝阳（九十）

小时候总期待的春节，如今大了好像也不过如是。没有了压岁钱，没有了鞭炮声，没有了三十晚上冯巩那句‘我想死你们了’，没有了大年初一穿的新衣服，没了如同带薪休假的寒假。如今的春节渐渐开始变得和寻常日子一样，也不是不好，就是没了小朋友等糖吃的悸动，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没有了惊喜，没有了仪式感。
七天假期，在顾北回老家的第二天时，接到个虽然是同城但是显示陌生号码的电话。稍显疑惑的顾北接通电话，手机那头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回来了？新年快乐”。顾北在极尽思考后搜索着这样语气的主人，然后得出了个答案，再略微的停顿后说“新年快乐，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吧”。电话那头的声音赶紧接到“回来几天没什么事，咱俩见一面吧，我们好久没见过了。顾北，其实，当初我挺后悔的。”顾北早就不在意那些伤痛和流过泪而发肿的眼睛，如今这个电话虽是她意料之外，但也平静的接受，就是仅仅是一个几年不见的老朋友的问候，一个没有必要见面的老朋友。“以前的事就是以前，现在提来干嘛呢？面就不见，没有这个需要，新年快乐吧”，说完的顾北挂了电话。
回老家的第五天，吃了晚饭，酒足饭饱哽到嗓子眼儿的顾北上了个称，每逢佳节胖三斤在顾北这里着实落实得很好，这两天和同学朋友过于畅饮开怀，胖了几乎快两个佳节量，这让顾北有点无奈。于是和在厨房忙着洗碗的母亲大人，招呼了声就去附近遛弯儿耗脂肪。在顾北绕着那棵拴着小金巴的香樟树最大限度的晃到第五圈时，原本耳塞里的歌声变成来电铃。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段来电铃声是顾北在回到老家的第一天无意中逛某视频网站，听见网友上传了陶先生唱的歌，觉得挺好听就跑去下载后自己来拿做成了来电铃。
这两天和同学聚会，每次接电话之前响起的铃声都让顾北觉得格外熟悉和温暖，就像平日的他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语气虽然不同但有着相同的呼吸和独有的调调。偶尔一两个女生朋友还会上了兴趣的问问电话铃声是什么歌儿，谁唱的，挺好听。顾北则会翻出下载链接，用微信的方式传给询问者。
“是挺好的，哪儿都挺好的 ”，是每每此时顾北不经意间总爱随口搭的一句话。而顾北这句话会惯例的被询问者当做如同所有粉丝一样的崇拜性恭维，于是总是不免得到这样的回答“可以了，说得你好像认识人家似的，我们不做脑残粉可以吗，宝贝儿”。此刻的顾北就只是笑笑点点头，然后聊起其他。比如，高中校门外的那家炒饭店从当初的四块钱涨到8块了；比如，学校操场上当初班里晚自习过后趁着黑灯瞎火在上面谈着恋爱的那对小情侣，如今好像离婚了，在领证三个月后；比如，好像这些曾经还在一堆书海里开小差，打瞌睡的熟人，已经到了家里的父母亲戚催着找对象的年龄了，过年好像为之增添了一些额外的烦恼，女朋友男朋友之类的难题愈发明显。
而顾北在回家的第一天，就面临过这样的问题，母亲大人看着形单影只的顾北，不能自制的表现出了稍微的嫌弃感。顾北当然一眼看出了她的意思，但自己也不想主动提这茬儿，终于在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吃过饭后等着看春晚的间隙，母亲大人还是假装不经意的提了那么一嘴“怎么不和小陶一块回来呢？”原本磕着瓜子儿的顾北，停下了嘴，看了一眼坐在单人沙发正襟危坐的老爸，然后收回眼神看着自家老太太“妈，你说什么呢？人家凭什么和我一起回来啊？”原本和顾北坐着有一人开距离的母亲大人，在听见顾北的回答后，赶紧挪了挪身子挨着顾北，那距离叫一个严丝合缝儿。“你别和我打马虎眼儿，我没怎么问过你，我还没问过乐天么，你和那小陶怎么样我还能不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