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写」「同人」辉夜大小姐想和我离婚~天才们的抚养权争夺战~（其一）(13)

他们的动作笨拙而稚嫩，和他新婚之夜一般无二，但这并非慌张或恐惧的表现，反而是有意而默契的举措，因为他们已然察觉，但又害怕去说破这样一个事实：他们已经太老了，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了。如此拼命虚构维持的虚假爱情终究会回归虚无。这种短促、强烈却致命的愉悦成了她日后生活不可或缺但也可有可无的调剂品，因为一切似乎都那么乏味，甚至连愉悦本身也失去了乐趣。她终日被自我囚禁在这种软绵绵的温柔陷阱中，祈祷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肮脏勾当，却又强烈渴望这个危险秘密最终暴露在阳光下，不仅因为那样她的良心才会安定下来，还因为这是打破困境的唯一方法。
这样的贪婪欲望对四宫御行来说实际上并非初见，但他至死都没能察觉，因为那是以他无法觉察为前提的过于隐晦的内敛暗示，并在上千个不期黎明的折磨中消损殆尽。高中时期藤原千花逐渐察觉自己对他怀有过分复杂的畸形情感，并在将近高三之时达到顶峰。她既想成为他的妈妈，成为他的恋人，还想成为他的妹妹、好友、姐姐、导师、教练、女儿、宠物、奴隶、食物，以及一切能与他发生关联的一切她能扮演和无从扮演的一切角色。那是庞大得近似虚无的贪婪欲望，最终也在漫无止境的无声沉默中化为乌有。那天她接受了婚礼邀请，但全程只是远远看着他们在交错视线的正中央接受祝福，而她自己隐匿在黑色人群中毫不吭声。她看见气球、彩纸和水珠在草地上到处都是，数不尽的没有尽头的白色长桌上摆着蜡烛、水果、酒杯和残羹，她就躲藏在那阴影之间，望着每一星模糊光斑，对游乐园一般的人群喧嚣充耳不闻。
她心底的声音一半为他们献上无声祝福，另一半却又渴望自己能取而代之。不仅要取代白银御行，还要同时取代四宫辉夜，让这个地方成为她自己和自己的史无前例的超级婚礼。
直到那一刻她方才发现，她对他的爱，包括多年以后早坂爱对他的爱，是如此空洞。她们爱他不过因为他是唯一熟悉的、有能力任意操纵的对象，是她们心中完美形象在现实中的虚妄折射。这种对他虚无本质的无端改造，与其说是爱，毋宁说是满足爱的欲望的工具。多年以后四条真妃在和翼分手前夕也将体会到相同原因的相同失落。而对于四宫辉夜来说却恰好相反：他是第一个有能力逃脱她掌握的人。她见过其他无数人，外表和内在都同样无趣，遵循既定规则像没有灵魂的傀儡那样行动，你说什么他就答什么，听到的也只是早已听过无数次的机械话语，不过是在重复已有造物。她也是在这种漫长枯燥的虚无时间中慢慢放弃她最后的执拗，最终屈服于这种无尽重复的时间循环之下。她幼年时期超然世外的、仿若从世界另一边做观察的洞察力和她无与伦比的天赋也随之丧失，但她丝毫不感痛心，因为对她来说在那之前世界早已是一片破壁残垣。
她自身本来就无关紧要。她开始按照世间规则去行事，为每一个她抵抗这个无理世界做出的奇特行为做出合理解释，最终又因此前功尽弃。她既屈服于此，心底实际上又不甘心。她就怀着那样的困惑每天都花上好几个小时发呆，看着水塘底下的污渍，凝视镜子里的时钟倒影，听着微风细雨的缥缈声音，或只是把头埋在手臂中对万事万物全然不加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