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繁华（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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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铺天盖地的雨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而此刻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两个人却面对着面，沉默不语。
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先迈一步。
孟鹤堂斜眼瞥到了一地的烟头，略略也知道这个人好像在这里等了自己很久，可一想到这个充满了恶意的夜晚，他就谁也同情不起来了。
酒一杯一杯地像白开水一样灌进肚子，孟鹤堂不太明白自己一个设计部门的小员工为什么一定要出席这场商务酒局。可当看到一桌子某某老总某某经理们在看到他被酒液呛了嗓子咳得脸色潮红时，那赤裸裸地贪婪眼神，孟鹤堂厌恶地明白了。他像一个漂亮的玩偶，谁都可以来摸上一摸，也没有人会问他可不可以。
周九良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刚想要道歉，孟鹤堂却先一步抬了抬手：“你能不能赶紧走？”
不可置信地看了孟鹤堂一眼，周九良年轻人那股子冲动的脾气又上来了：“我担心你，在这等了你一晚上，你去花天酒地不回我消息也就算了，还要赶我走？”
“那不然呢？我还要邀请你登堂入室吗？”孟鹤堂冷冷地背过身去，“我没你那么热情似火。”
再傻的人也能听出孟鹤堂语气里透着的讽刺，何况周九良不是个傻子。
但是周九良这个人唯一的好处就是脾气来得快收得也快，意识到跟心上人逞一两句的口舌之快根本没有意义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撂下一句闷闷的“我只是担心你而已”，转身就冲进了浓厚的雨幕。
这一晚的雨一直没有停，孟鹤堂和周九良双双失眠了。
回到家的周九良彻底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孟鹤堂今晚好像有些不对。虽然这个人一直话都不多，但他知道孟鹤堂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口伤人，像今天这样实属反常表现。可坏就坏在自己也是有点冲动，说话不过脑子，什么也没问清就乱发了一通脾气。
赶明儿得去跟人道个歉。
洗了三遍澡才躺下的孟鹤堂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知道周九良喜欢自己——傻子才感受不到。可是他却装了很久的傻子，不敢靠近又不愿意远离。周九良笑得太暖，让他觉得那份美好不应该属于自己，也让他更怕被戳穿自己的软弱。他怕镜花水月一场空，更不愿意认命地屈服于任何人，但他控制不住内心想要一个依靠的叫嚣。可是今天自己硬着头皮说了刻薄的话，也许一切就会到此结束了吧。
真的要结束，也要强撑起自己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