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错(十六)
花无谢离得老远就瞧见阿四站在校场边跳着脚冲他招手,他也不着急又在原地看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这才拨转马头慢慢悠悠地往这边行来。
阿四赶紧上前几步牵了缰绳引着马匹往营帐的方向走去,“二少爷,您怎么又跑到校场来了,要是让小公爷看见了,他得多担心啊。”
花无谢坐在马上摸了摸已经显怀的肚子,没有说话。自从他回了北大营,花满天就把训练兵丁的任务交给了别人,把他调去安排北大营的布防,虽说这活儿不像之前那样劳累身体,但却比训练兵丁要重要得多,花无谢恨不得天天往蔡老将军那里跑,好让老将军为他指点一二,这么一跑就是一个多月。谁知道这边还没忙完,那边的训练又出了岔子。原来,接任花无谢的年轻将士名叫卫初,是从禁卫军那边过来的,家中世代从军,出了好几位有名的将领,所以言行间总带着那么一股子傲慢,新兵们都不服他,但碍着军中等级森严,也只好憋着一口气。后来有一次,他正看着手下的兵丁训练,花无谢恰巧从此处经过,便停下跟兵士们闲聊了几句,这帮兵都是花无谢一手带出来的,自然跟他更亲近些,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那卫初在旁边抱着膀子冷眼旁观,直到花无谢把人都驱散了,过来跟他打过招呼,卫初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应答,面上还算过得去。
可待到花无谢走得远了,他却扭头往地上啐了口痰,嘟囔着,“连个山匪都缴不利索的二世祖,让人睡大了肚子,居然还能接布防的差事,呸,真是晦气!”
他的声音不大,花无谢已经走远了自然没有听见,可那边刚散了的兵丁却听得一清二楚,这帮人早就看不惯这卫初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子了,现在居然还敢这么说他们的副指挥使,这些日子憋在胸口的闷气当即炸开了,一伙人骂骂咧咧地把那卫初就给围在中间揍了个鼻青脸肿。
军营聚众斗殴,打得还是有品级的将士,这可是重罪,花无谢听说这事赶过来的时候,卫初正嚷嚷着要将他们全都军法处置,花无谢赶紧叫军医过来给卫初看伤,见没伤到筋骨,这才放下心来,当场黑了脸来亲自执着鞭子将领头的几个人重重地罚过,又叫人按着所有动手的人按规矩打足了板子,全程没有跟卫初求过一句情,一副秉公办事的样子,卫初本想将事情闹得大了,好好收拾收拾这帮人出出气,可花无谢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他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小肚鸡肠,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得放过了他们,可他心里却给花无谢狠狠地记上了一笔。今天花无谢给他添堵,等到有机会,他定要让花无谢尝尝惹恼他的下场!
这事儿就这么被压了下来,花无谢没敢再跟手下的兵士们走得太近,只是偷偷在校场边看了几天的训练,见卫初和兵士们没再起什么冲突,他才挑了日子私下里把陈勇给叫到了自己帐中,递给他几瓶上好的伤药,“说说吧,那天为什么动手?”
陈勇接过药攥在手中,梗着脖子不吭声。
“你平日里不是稳重得很么,”花无谢坐在桌案后边,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背,“怎么突然就动了手了,那一日我若不在营中,你们现在就是不死也得落个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