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鉴(4)
雍王事坏,吕怀梁一族当然不能苟免,河北路转运使陆师闵乘机强迫其购买大量盐债。吕怀梁虽然通过种种手腕保全了部分家产,没有落到烈王正妃京兆卫家那种除了一张盐债券外一无所获的地步,但还是不得不痛下决断,处理掉了河北的全部产业,举族随雍王就封。不过,也正由于吕怀梁狡兔三窟的缘故,他所保留下来的部分产业,构成了雍国早期的启动资金。
雍王就封这一年,吕怀梁44岁。对于前半生的心血乃至一门四代六十六年的经营,他当然不会没有任何留恋。尽管依依不舍,他还是不得不率一族七十八口踏上了南渡之路,从此再也未能返回故乡。从杭州启程时,吕氏一族,并其奴婢及代雍王招募的随行工匠、农户、矿徒(全部是吕怀梁在河北时的雇员、佃户)等,总计一百二十余人,是雍国首批移民队中相当重要的一支。此外,吕怀梁那正在荆湖南路道州通判的堂弟吕怀杼虽避嫌辞职,但此后以官身居杭州,充分利用其在旧党、石党中的人脉关系,为雍国招贤纳士。
出仕雍国以后,吕怀梁的经历如前所述,长期担任司士卿。虽然经常在史书中出现(特别是向雍烈王举荐各种人才时),但总体来说并不引人注目。很多人偏激地认为他与“烈王四卿”中的其他三位(司徒卿卫棠、司空卿李承简、司寇卿徐定国)比较起来简直是尸位素餐,更无法与他的儿子——早期活跃于雍国开拓第一线,之后又入柄朝政的滏阳县侯吕则敦相提并论。更有人揣测他只不过是雍王用来对抗另一大外戚卫氏影响的工具而已。
事实上,他不但在司士卿的任上厘定了雍国的基本礼仪制度,并且为雍国早期的手工业振兴作出了巨大贡献。他的存在也确实是对在朝野影响力巨大的京兆卫氏的一种制衡。通过联姻徐定国(他前来雍国时抛弃了自己在本土的发妻,他在绍圣七年娶了吕妃所生的郡主【1】),这种制衡最终发展成了在文王时期能够左右雍国政局的徐定国——吕则敦同盟。这个同盟威赫一时,国人侧目,最终导致了吕则敦乃至整个吕氏家族的不幸。
或许,吕怀梁早已预见到了这一点,故而才会在儿子与外孙女婿掌握朝政之时早早致仕,隐遁山林的吧。根据近代发现的墓志铭,他卒于崇宁十九年(西元1123),也就是雍康王元年,幸运地没有看到爱子的惨死和自己所苦心维持的一族的覆灭(康王三年【西元1125】,吕氏之乱)。这也许是因为他晚年修道有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