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言组短篇——《家》(5)

妈妈将收集的桂花树的叶子做成了叶脉书签，述思一回家她就献宝给他看。她就像个小孩子般雀跃。
爸爸还在的时候，妈妈只管在他的羽翼下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儿童般的生活，积累了一肚皮的风花雪月，但真的面对现实人生时，这些都一无是处。
龙牙记得妈妈也曾跟着天依的妈妈一起去卖早点。她起早贪黑很认真地干了一个礼拜，然后就直挺挺地晕倒了。
王熙凤说林黛玉是美人灯，风吹吹就坏了。龙牙妈妈也是这样的。龙牙没办法要求他妈妈也像天依的妈妈一样泼辣能干，自己能顶起自己的一片天，即使她只能让天依住很小的房子，吃晚市便宜的菜，但那是自食其力，最干净清白了。
并不缺钱的龙牙却过得这么素朴，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尴尬处境。
同时，龙牙也没有办法去鄙视自己的妈妈，因为即使她走到这一步，即使她是只能依附于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可怜虫，说到底她终归仍是他的母亲。
龙牙没有拒绝去那所叔叔安排的学校，是因为他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地强大起来，等他有能力像参天大树一样让妈妈依附的时候，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生活就可以彻底地结束了吧？
龙牙没想过要去找言和解释什么，家里开豪车的娇娇女，她可以用她的青春作怪、演戏、闹情绪，他并没有这样的资格。
不过呢，少了这个小女生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胡说八道，生活似乎一下子落寞了很多。述思一边咳嗽一边想，虽然胸口被言和撞得极痛，但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怪她。
周末，龙牙去逛书城，阿绫同他一道。昨天彻夜未眠的阿绫对着满坑满谷的书籍不停地打呵欠、流眼水，就像得了重感冒。
买完书，龙牙还要去一家甜品店给妈妈买她最喜欢吃的拿破仑蛋糕，阿绫接到一通不知什么同学打来的电话，转眼跑得无影无踪。
“不会吧…我妹居然都有同学和她亲近？”
龙牙提着重重的两大袋书费力地推开甜品店的玻璃门时，言和和她妈妈恰好走出来。
那天隔得远，又下着大雨，龙牙没能看清，原来言和的妈妈脸上布满了细小的皱纹，虽然五官依旧美丽，但整个人却显出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苍老。
言和的妈妈应该是和他妈妈差不多的年纪呀。
“阿姨。”因为已经迎面撞上了，龙牙不得不礼貌地喊上一声，言和也不得不在一旁解释说这是她的同班同学。
言和妈妈亲切地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言和看到龙牙的手被沉重的塑料袋勒得都显出了白印，忍不住伸手帮他提过一袋来。“果然好有钱呀，买这么多书！”她口气愤愤地说。
“差不多和强迫症一样，零花钱全部省下来买书了。虽然明知道无论如何都是看不完的，但一看见新出的有品质的书，就忍不住要买下来。”龙牙口气温和地解释着。
言和哼了一声，因为这样才穿破球鞋用烂文具？真是怪人。
“那你还来买这么贵的甜点？”言和没好气地用审问的腔调说。
“给我妈妈买的啦。”龙牙微笑起来，“她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甜甜软软的东西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