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欲说还休(5)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做弦师呢”
“之前啊，之前没遇见想让我心甘情愿为他一辈子伴奏的角儿”
“师父，您怎么还喝这陈茶呢，我不是给您拿了今春的新茶吗”张云雷把茶壶洗干净，换了新茶叶。
“陈的不浪费了吗，喝着也挺好”
“您啊，就是不会享福”张云雷端着刚沏的茶放在师父的桌子上。
“你倒是会了，九郎成天把你当个孩子惯着，我瞧你啊，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您放心，我没有，您最心爱的徒弟我，还是很懂事的”
“瞧瞧瞧瞧，这嘴都跟杨九郎越学越贫了”
杨九郎安排好了前台到了后台看师徒俩人有说有笑的。
“师父，云雷，该扮上了”
“哎，师父，今儿我和九郎给您换行头”
“好”
师父看着镜子里的一对璧人和睦恩爱，天儿也放了光，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化成恩惠分给子孙，要是有下辈子，他还选这行当。
帮师父穿戴好先上了台，张云雷是最后一场，杨九郎就慢慢帮他上妆。
“昨天母亲说咱邻居家的小河沟浅了，一下雨水就漫咱家院子里”
“我晚上回去跟他说说”杨九郎拿着笔描一条入鬓长眉，更衬得张云雷眼波流转。
“厨房的缸裂了纹，明儿记得叫小轱辘去修一下”
“得嘞”“对了，母亲说明天她要去给你做两身衣服”
“不用了，我衣服够多了”
“去吧，你陪她去，给她也做一身”“别说话了”杨九郎沾着彩把朱红涂上张云雷的嘴唇。
即使刚才满脑子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换上戏服，凤冠，霓裳，这位，永远是杨九郎心里的仙儿。
“角儿，咱走吧”
杨九郎给张云雷撩了上场门帘，自己紧着从后面绕到侧台。
弦温热，月倚墙，水袖轻舞，长夜未央。一生一人一琴弦，一世一心一痴情。
下了场，卸完妆换好衣服，俩人一起走一段短巷子就到了家。
岁月静好，对张云雷和杨九郎来说，不是形容词也不是动词名词，而是个量词。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量着甜蜜幸福，量着喜乐无忧，量着张云雷给杨九郎煮的一碗热汤面，量着杨九郎给张云雷填的一件棉外衣。
量着执子之手，量着天长地久。
“啊，杨九郎，你轻点儿”“对，就这，嗯，舒服”
“媳妇儿，那个，咱捏个肩你就别给我上火了呗”
张云雷回头白了一眼，“你那脑子一天就不能想点别的”
“你说你往我怀里一坐，我哪有心思想别的了啊”
“还不累是不，不累就接着排练，新戏的调你还没熟呢”
“别呀，排练你还得跟我一起，累着你我得多心疼”
“你这嘴啊，比桂花糕还腻人”
“还是夫人你比较甜”
“去去去，去问问娘饿不饿，吃不吃夜宵”
“娘都睡了”
“那你也可以闭嘴了”
“我闭嘴，您是不是也该干点啥了”
“干啥？”
“撩起火您得负责败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