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谈(3)

林沉默着，侧着身子从守卫中间挤出来，在窗前那张椅子上坐下来，继续观察着失落城的情况。
这会儿“太阳”熄灭还没有引起太多恐慌，每个街区的备用灯很快亮起，毕竟是人造的，坏掉也很正常，上一次坏还是五年前。
但很快大家就意识这件事到没那么简单，因为本该固定的街区开始移动了，十七个街区，现在就像是华容道里的方块儿，棋盘上的棋子那样，按照林的设定反复移动着。
每个区都很混乱，
地震？失落城从没发生过地震！
大部分建筑都足够牢固，没有因为移动就倒塌，可贫民窟那边就不一样了，好在林事先通知过大家，所以没有人员伤亡。
接下来，真的像华容道那样，有一小块儿微不足道的部分被移出了失落城，此前它在第四街区和第五街区之间，一个小公园，假日才会开放使用。
现在假日也没法开放了，它朝着空间乱流坠落下去，然后会被压碎，变成无数尘埃，就像是扔进榨汁机的橘子。
至此，变化似乎要告一段落了。
整个过程中林都面无表情，像是一个局外人，就这么看着。
与己无关。
不必负责。
沉默了一会儿，他指着天空开口说:
“你能看到那些光吗？”
我当然不瞎，霍德尔刚熄灭我就注意到了，天空中有一片奇异的光幕，如同浮冰上的裂缝，那些幽蓝的光就从裂缝中透进来，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那是空间乱流造成的，失落城的屏障已经消失了，接下来就是不可逆的毁灭，现在不管乐不乐意每个人都得走了。”
“那刚才的……”
“我顺便做的，以前我就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公园，总想有一天能把它扔出去，就像这样。”
他大笑着，做了个抛的动作。
这个说法还真是孩子气，而且听上去像是什么恐怖分子。
“就这样？”
林不笑了，他站起来，看着天空中的蓝色光幕。
“这也是一种警告，告诉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失落城已经完了。”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没来得及。
在他后面，那些守卫的眼睛又开始闪动，大概是在重新启动，林没能让他们完全死机。
“比计算的快了十秒，看来我还是差太远。”
林站在那里自嘲，但对此他没有任何动作，在我看来现在跑也不算晚。
“逃没有用，我也不会逃。”
这小子还真冷静，冷静到让我觉得他有点儿蠢。
守卫们已经完成了重启，他们再次用机械音说着“发现入侵者”，然后围过来，给林带上了手铐。
这些家伙动作又灵敏起来，就像压根儿没死机过。
林有机会走的，可他没有，反而留在了在“犯罪现场”，等待他的将是空间乱流，一想起榨汁机里的橘子我就觉得很疼。
“为什么？”
守卫押着他离开时我这么问他，这一次我可不想听到“剧情需要”之类荒诞的话。
他咧嘴一笑，一脸轻松，像是说着别人的事。
“神说过，八十岁前我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