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谈(2)

我在林的笔记里找到了这些，只能抄一部分，全记下来工程实在浩大。
他算准了每一步，然后格式化的执行。
一切丝毫不差，但这个过程在我看来相当危险，无异于高空走钢丝，每次都几乎都是在守卫旁边走过。
“如果被发现你会被扔到空间乱流里，被撕成碎片，就像榨汁机里的橘子。”
我试图做出警告:他还可以就此止步，不必再冒险。
“这可为难我了。”林说:“我没有写回来的部分。”
于是我没再劝告。
没写，就是说他有失败的觉悟，没人能劝一个死士，记录者也一样。
要么毁掉失落城，要么毁掉自己，他没给自己第三种选择。
最后，他还是成功来到了塔顶。
我很奇怪，这里居然没有守卫，一个都没有。
但林一点也不惊讶，很快我就明白了。
顶层的中心放着工作台，那是失落城里最为精密的机器，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东西。
工作台上到处都是按钮，什么颜色的都有，而没有任何标注，鬼知道哪里是数字，哪里代表指令。
难怪没人保护，就算有人能闯到这儿来，他也什么都做不到。
林很淡定地坐下来，流畅地操作着。
“我见过类似的机器，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是他给我的解释，但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这些他没有具体说明。
我也没有详细盘问，在他忙活的时候我一直在注意外面。
核心塔是失落城最高的地方，这里能看得到最远的地方，看得到城市的弧形边界，还有那些忙碌的人，路上车来车往，霍德尔缓慢地向西移动。
“以前我在第十七街区的时候，一直想着有一天能到这儿来看看。”
林走过来，把第十七区指给我看，他好像已经完成了，居然只用了几分钟。
他指的地方很容易分辨，第一区到第四区是富人住的地方，第十四区到十七区则是贫民窟。
十七个区围绕着核心塔依次排列，像凯库勒梦里那条咬自己尾巴的蛇。
第十七区与第一区只有一墙之隔，建筑上就有明显的差别，一边是高楼大厦，而一边是摇摇欲坠的老房子。
“你忙完了？可好像还没什么变化。”
“马上就有了。”他说:“’稍等一会儿。”
大概过了十几秒，这十几秒里我一直屏住呼吸，生怕漏掉某个地方没看到。
我很快就知道完全没必要这样。
先出事的不是外面，而是这里。
守卫们冲了进来，应该是终于意识到有人闯进了核心塔。
“发现入侵者，发现入侵者。”
他们用特有的机械音重复着，眼睛里闪着用来警示的红光，一个个举起枪慢慢围过来，看起来似乎想着要活捉。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反正最后得扔到空间乱流里。
这些都不重要，变化就是在这里开始，作为记录者的我如此写道，不是我眼尖，实在是很难错过。
在他们要给林上手铐时，天黑了。
霍德尔，那个让林厌恶的人造太阳，这一刻突然熄灭，同时熄灭的还有机械守卫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