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往事（一）

桌子上的咖啡杯口散发着悠悠白雾，复古造型的电热壁炉里跳跃着火焰的全息影像，余躺在躺椅上，头上跨着硕大的耳机，他闭着眼，听着从地球另一边传来的城市的喧嚣，让他感觉自己还在成都一样，这样他才能入睡。一墙之隔又是另一个世界，隔音的门板外面是南极永不停息的风暴，观测站的建筑外壁被刮的沙沙响，就像无数的无形的小刀划过。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了余，他有点不耐烦，嘴里嘟囔着：“这太阳能热水器又坏了吗，才修好几天，这美国站援助的东西不靠谱啊，国产的都用一年了还没出过问题。”
　“喂，热水器又坏了吗？”
　“老余，你等会儿下来一下，我们有新发现了，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你先换身衣服，我们在这里等你。”
一听见有新发现，余感觉全身一过电流，瞬间睡意全无，他用两分钟准备好了全身的设备，他靠近窗户看了看外面的风暴，握了握门把手，用力旋开，寒气铺面而来，护目镜瞬间生成水雾和冰晶，他赶紧踏出门，踩在坚硬的冰面上，背后的门自动关闭了，他点了一下的手腕部的除雾按钮，视野重新清晰了起来。
平时走十几分钟的路，可能过于兴奋，他感觉才一会儿就到了。余来到了另一栋建筑里，自动门关闭了，里面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他换下了装备，换成了全身式防护服和安全帽，踏进升降机，向冰层下一公里行进。
经历了漫长的几分钟，余终于到达了底部试验场，他走进观察室旁边的办公室，推开门，有的人在议论纷纷，有的人看着数据报告摇着头，有的人则在自己的位置上埋着头，还有的几个人若无其事的在吸烟区，靠着墙壁，抽着电子烟。
　“老余，你过来看一下。”
在几个人身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留着八字胡的瘦瘦的中年人喊住了余。
　“老刘，有什么新发现，大家的反应怎么有好有坏啊。
　“水池里的探测器发生了闪烁事件，还是值班的小刘发现的，已经排除了仪器故障的可能，而且这已经是三天来第二次观测到闪烁。”
　“三天里观测到两次？!数据上有什么差异吗？”
　“两次事件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其他实验室有消息吗？”
　“日本的超级静冈IX也在五天前发现了闪烁事件，我们和他们的数据对比过，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欧盟那边已经和我们联系了，他们很关注我们这边和日本的进展。”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先在日本前发表消息吗？”
　“不完全是，我更担心一个问题，在短时间内观察到了三次事件，这种事的发生概率，按常理来说几兆分之一，偏偏我们遇到了，这可能是偶然，如果说是必然，那我们面临更大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李教授当年提出的大撕裂导致质子衰变的加速的那个问题？”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
　“以前的理论认为质子衰变不可避免，只不过这个过程很漫长，现在我们面临的，可能是质子衰变的事件发生频率大大加速了，我们已知的一切都将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