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 · 二
“上回书我们说到松家二老找不到自己的闺女大莲儿,左思右想是暗叫不好,自己的丫头自己最清楚,莫不是一时没想开犯了倔脾气她就寻了短见?
想到这里松老三嗓子眼发甜喉咙发咸,一口血喷出当时就闭过气去!吓得松家老妇面如银纸手脚冰凉像是跌入数九寒天的菜窖,哀嚎着呼唤老伴——‘老头子醒来,老头子醒来!老头子你可醒来罢!!’三声过后,松老三才迷迷瞪瞪睁开眼,一摸头已经是大汗淋漓!
顾不上许多,老两口合计,养了一十八年的丫头极有可能寻了短见,赔了一个人不说,这要是被官老爷逮着那是只有不好没有便宜,既然已经这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恶人先告状!
这才有了松老三衙门口告状,张小六夜探清水河!”
摸透了这说书人的规矩,大家伙儿听罢也不再无谓纠缠各自散去,留下些闺女媳妇儿围着向俊俏小说书匠扔绣花手绢不提,但说这茶馆门口角落这一桌。黑面小侠客张九龄歪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前面大媳妇小姑娘调戏说书先生,时不时回头四处张望
年轻说书人红着耳朵故作镇定躲来张九龄这边,接过店小二端上来的茶碗自顾自倒了一碗茶,随口问道:
“你在等九龙?”
张九龄像是炸毛的猫嗖一声坐正看向他,想出口反驳末了又谢了气趴在桌子上,没说话却默认了说书人的猜测。“好几天了,突然没人缠着怪不适应的。”
放下茶碗,说书人扔到张九龄头上一块飘着香味儿的手帕:“看你魂不守舍在这儿听书就猜到了,刚才帮你打听的,就是向你头上这块帕子的主人打听的。”
扒拉开手帕,张九龄别别扭扭又有点着急地催促:“怎么着?”
“算是好事,你不是讲你们庙会上救了一对儿主仆吗?人家知恩图报来了,算着你们哥俩命好,救了一位管家小姐,是咱这儿知府家闺阁,把你那个小衙役召去当姑爷了……”
话没说完张九龄的脸色就变了几变,他咬着牙扯扯嘴角:“要不说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这好事儿全让他占上了,一起救得人可把他显着了,怎么就去当了官家姑爷……”
摇摇头,说书人状似不经意闲聊,不咸不淡开口:“我看未必,你那位小兄弟看上去不像是贪图这样浅薄富贵之人,说句不好听的,以他那家事恐怕瞧不上这小门小户…”
“你说什么?”
见张九龄没听清凑上前追问,说书人笑,开扇轻摇,扔下一句“我说王九龙多半是被强行召去当姑爷了。”转身就走。
是夜,知府府更夫敲过更鼓就回房睡觉去了,月黑风高,府上悄然多了一位梁上君子。
这位夜行侠像是不太了解府里构造,东摸西探避开了珍宝阁,躲掉了账房库,悄悄地进了西厢客院。
王九龙自从被困在这知府府,每日无精打采郁郁难耐,夜里无事又睡不着,就点了烛火在窗下看书。忽然听到窗格有些小动静,他警觉地微微侧头,出手敏捷一把抓住小贼的衣领扥到灯火下一看,是张九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