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二）(3)

三号“嗯”了一声，和我并排站好。检测到我们两人的瞳孔，防护门打开了，接下来又是照例的辐射检查和消毒。走出保险柜般的隔间，我摘下了头盔。潮湿闷热，充斥着二氧化碳的肺部，又一次吸入了干燥清新的空气。我和三号互相帮助着将防护服脱下，将它们送去清洗。然后我们走进了一旁的另一个小隔间，隔间中有两个竖直放置的金属箱体，大约有一人高。
本来，鹦鹉螺号并没有设计浴室的打算和必要性。只是一切都因为某人极力地要求改变了。
“不就三天吗？不洗澡会死吗？”我开玩笑般打趣道。
“会的。不消三天，一天就够了。”一号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我会在体表肮脏的污秽里窒息而死的。”
“鹦鹉螺号上已经设计了消毒室。”我道。
“消毒室！”一号叫了出来，“消毒室！？请不要侮辱洗澡。”她以看着污物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禁汗毛乍起。
“洗澡，是圣洁的事业，是人类净化污秽的方式，在古时的许多宗教里都有着深层的含义……”她认真地看着我，开始了我熟悉的长篇大论。我立马高举双手表示投降，试图阻止她的说教。
虽然和以往一样没有成功就是了，还是上了一堂两小时的洗澡历史专题讲座。
不过虽然她能说服我，却说服不了委员会。现在的浴室，按照她的说法，只是“浴缸的劣等替代品，聊胜于无的高级消毒室。”
不过也是托她的福，我和三号不用浑身汗臭了，就这一点我对她表示由衷的感谢。
把衣服全部脱下，塞入一旁的收纳口。箱体的门自动划开，我钻进了左边的箱体，三号略微迟疑了一下，钻进了右边的箱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身体又有些颤抖。他确实在恐惧着狭小的空间，症状类似于幽闭恐惧症。
门缓缓闭合，箱体内侧异常狭小，刚刚能容下我，甚至不太好转身。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听到了金属质感的女音：“请闭上双眼。”
三秒之后，强劲的温热的液体从头顶上方**下来，然后是前方，后方，然后两旁，最后是下方。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液体冲刷着我的身体，带着不适的的麻木感和钝痛。
节约，是必须的品质，洗澡也一样。如何花费最少的资源，达成最好的效果，即使因此“毫无洗澡的体验”也没有关系。每人限用十升洗澡液，洗澡液循环利用。
三十秒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浴室内部完全不亲水的涂层使液体迅速汇集至下部，然后流进了回收用的管道。箱体内的空气搅动起来，高压液体之后是强风干燥。巨大的风压将身上的液体大部分吹下，头发被吹得完全散开，身体有效地得到干燥。气流逐渐停止，我又变得干净了。
箱门打开，我迈出去，在收纳口一旁的领取口拿上和我一起被清洗的衣物，换上。三号的箱门也打开了，他面色略显苍白，换上了衣服。
三号和我走到了浴室的门口。
下一瞬间，我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条件反射，双手艰难地撑住了身体，头部才没有狠狠撞上金属门。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承受的力又一次陡增，支撑不住的我们狠狠撞在了门上，身体紧紧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