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2)

我心里一紧，当即就想要爬上岸边。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身边的其他大人游到那人身边把他给救了起来，那人也只是腿抽筋呛了几口水，没过多久又缓过神来了。
我当时只想着大人们为什么不穿救生服这个问题，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从那以后我似乎就没怎么去过南湖边游泳了，一方面是自己本来就不喜欢游泳，另一方面也或许是因为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不过游泳也只是南湖边的一件事，对于大人们来说，接下来他们吃晚饭才是重头戏。擦去身上的水披着一件单衣，敞开心腹勾肩搭背，彼此之间觥筹交错，谈天谈地。
没人会喜欢听他们谈的那些话，所以我对于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一无所知，不过关于他们吃什么，我倒是深有印象。
苦瓜炒茄子，不知道有没有人吃过这道菜，他们似乎很喜欢吃这道菜，我和其他的小朋友自然不喜欢这种听起来就很黑暗的菜，咋舌躲开。
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点这道菜。因为这道菜是免费的，他们在那个渔家点完林林总总的菜与汤之后，总有人端上一盘苦瓜炒茄子。他们总是笑脸盈盈将那盘菜吃得干干净净，就像是哪怕冒着被淹死的风险也要和别人一起下湖游泳一般。
现如今我的小舅舅的身边再也没有原先的那些好友，一个人在破败的小洋房里空空落落，偶尔骑着一辆有些年头的电瓶车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事业一去不复返，原有的好人缘也一去不返，门前经常来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好友，而是满脸怒容的催债人。他有一次在过年前不得已跑到我们家里，躲避着那些上门来催债的家伙，他说自己活得太窝囊了。
他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去南湖游过泳，我再也没有在他的餐桌上见到苦瓜炒茄子。
我后来还听说，那个险些在湖里淹死的男人，后来因为欠债被逼的跳楼了，没人会对这样的结局感到震惊，除了我以外。
原来，真正淹死他们的不是湖水，而是他们自己。
二、最喜小儿无赖
时间回到两年前，地点依然是在南湖。此时的南湖可以称作大变样，原先的渔家不复存在，原先坑坑洼洼的小路变成了宽敞的公路，那些渔网也永远地消失了。
南湖如今已经成为了旅游景点，去年我和家里人去那边玩过。原先的树木被连根拔起，一棵棵枝叶稀疏的树立在路边将老树取代。大湖宛如一面明镜，澄澈而又透明。
天气转暖，估摸着现在也有很多人去那里玩耍吧。
言归正传，南湖现在禁止人们下湖游泳，湖边停靠着一些气垫船，还有一艘不大的帆船停泊于岸边，看上去倒也像那么回事。节假日人们常常也支付租金乘着小船在风平浪静的大湖里周游着。
但恰如之前所言，在玩耍的欲望之前，没人会注意到所谓的警告与禁止。
当天我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躺在岸边码头上，周围围着一圈人，哭泣声与惊慌声此起彼伏。那些人按着中年男人的肚皮，有的人拨打着救护车电话，但更多人只能在一旁观望。
“没救了。”他的伙伴叹了口气，再度看着男人的尸体就像是在看着一具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