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舟(2)(2)
扶舟赶忙移开目光,只偏头时,偏生瞧得姑娘鬓角那朵透了光的莹白绒花。
她在戴孝!
五日前,他随先生拜谒了所谓的国运之师柳卿,接着便深陷牢狱,先生没有来看他一回,而唯一出现的柳家小姐身着孝服……除却双亲家眷,又有何人值得她戴孝?那些人口中所提及的那个人,那个举足轻重,关系朝堂内外的人……死人的身份似乎已经不能更明了了。
意识到这一点,扶舟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他惶恐地抬起头,嘴唇翁动再三,终究吐不出半个字来。
“噫,公子好似想起了什么。”雾华轻笑着掩起唇。
“死的人是谁?”扶舟已不知是紧张或是胆寒,明明害怕得唇齿颤栗,偏还是攥紧拳头,问出话来。
“公子还是忘了那日的事呢。”柳家小姐抬起手,缓慢地整理起鬓上的绒花,一双眼漆黑如深潭,牢牢地盯着他,“就是——我父亲被公子杀害的那日啊。”她刻意放缓了语调,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刀,沉重地切割着扶舟的神经。
扶舟几乎要尖叫出声,明明已经到了嗓子眼,那一声,却迟迟不敢再发出来。
这样的柳雾华,让他恐惧。她甚至不像个豆蔻梢头的少女,立身于牢笼外的阴暗面,用鬼魅一样的眼神狡黠地注视着他,用最轻快肆意地语气告诉他,他杀死了她的父亲,平静得仿佛陈述一位陌路人的死讯。
“那日……”
“喵——”突如其来的猫叫声打乱了扶舟的思绪,他循声望去,正见一只黑猫自柳家小姐素白裙裾下钻出,一对绿瞳静静地看着他,寒风卷进牢房,扶舟没来由地打了个颤。
顺着风送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这酒香,他也曾闻
是烂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