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客居西厢.拾柒
————————————————杨九郎由袖中取出帕子,为怀里这个比自己矮上一截儿的娃娃擦去脸上的泪水:“云雷放心,你自在我府上安然度过这倒仓的日子吧。”
“这,这恐怕不好吧?大少爷何必为了云雷,白白连累了自己,也连累了杨家的名声啊?”张云雷吸了吸鼻子,止住了泪回应。
“你既是不便回乡,又不愿回德云,你这人生地不熟的,反倒白白叫我担心你一场不是?”
“可是你我非亲非故……”
“自打束发那日与你一见,我便已,”杨九郎顿了顿,改了口风,“我便已经救了你,否则我那继母断然是要取你性命的。救命之恩,难道云雷忘了?”
“如此大恩大德云雷自然是不敢忘却!如有机会,云雷做牛做马,也是要报答杨大公子的恩情的!”
“如今仅仅是让你留宿西厢,与我做一个知己朋友都不肯,谈何报答啊?”
“可是,杨大公子……”
“不是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讲这些世俗礼仪吗?唤我‘九郎’便是了。”
“九,九郎哥哥。九郎哥哥怜惜云雷,云雷感激不尽,只是上府上叨扰,实在是不敢啊!”
“有我在,我那继母还能为难你不成?”
“可是,此事仍是不妥当的啊!”
“有什么不妥当的?你看,这都到了。”
一路边行边说,不知觉便到了杨府大门外。杨九郎一个翻身下马,才伸出手,扶着张云雷下来。
从酒肆门口救下他之时,杨九郎就察觉他的腿上是伤着了的,便二话不说,扶着他就进了门,直奔后院自己的院子。看着张云雷一瘸一拐的走路不方便,杨九郎干脆一下发力,将他抱了起来。
“九郎哥哥你干嘛?放我下来!这样不合规矩的!”
“这个时候谈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的腿都伤成什么样了?”
在马上颠簸着不察觉,下了马杨九郎才瞥见张云雷那让血染红了的裤腿,这才急急忙忙带着他奔了自己的会临院的。一进院门,杨九郎就叫了使唤下人去请郎中去,自己则是把一直安抚他的张云雷放到榻上,低下身子去挽他的裤腿。
这个画面与三月前的画面重叠,张云雷一下便湿了眼眶。一个交集甚浅的人,能够这样不顾颜面不顾身份地关心自己;朝夕相处十年的师兄弟,却因为自己倒仓这种不可避免的原因,就握了把柄处处针对。
“云雷,你哭什么?这么疼吗?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酒肆的人!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怪他们,本就是我在那干活儿摔了碗碟才受的责罚。若不是我躲闪,也不会摔倒在碎片上,划伤自己的腿的。”
“你都伤成这样了,他们还要不依不饶,还要打你,你居然还帮他们说话?张云雷!你这个人秉性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