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错（十三）

“二少爷，”阿四帮花无谢戴好玉佩，又伺候着他穿上锦袍，一边整理着袍子，一边跟花无谢念叨，“我听说，前两日顾侯爷去家里闹了一回，把小公爷气得不轻呢。”
花无谢侧头去看他，“顾侯爷？所为何事？”
阿四摇了摇头，“唉，还不是他那个泼皮的外室闹得太凶了，咱们小公爷在朝堂上参了他一本，说顾侯私德不洁，败坏官威什么的，估摸着顾侯是想要去找小公爷说情的，没想到碰了小公爷的钉子，两个人不欢而散了。”
“倒是像他的性子，”花无谢轻笑一声，“当初京城的世家没人瞧得上顾侯的时候，元若哥哥就说顾侯是个真性率直的人，如今顾侯誉满天下又得圣上恩宠，别人攀附还来不及，那个外室的事儿传得满城风雨，谁也不敢出来说什么，也只有他在这种时候参人，那顾侯自然是要借着以前的交情找他说道说道的。”
“若只有这样的话，”阿四撇撇嘴，“倒也称不上是闹了。”
他这话说得含糊，花无谢一时没听清，低头追问道，“你说什么？”
阿四撅了噘嘴，“二少爷，听家里的小丫鬟说，那一晚，顾侯和小公爷吵得声音极大，顾侯说小公爷参他，是因为——”
“是因为宁远侯府的大娘子。”
花无谢理着袖口的手一顿，停了半晌才开口，“元若哥哥身为言官，这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怎么就牵扯到顾侯的家眷内室了，你叫他们少去嚼舌根，若是被郡主娘娘听见了，定是逃不过责罚的。”
阿四应了声是，径自出门去了。
只剩下花无谢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手里的茶盏发呆。
自上次从保定府回来，他就直接住在了花家。一来是花飞扬伤得不轻，他着实放心不下，二来也是为了安抚老祖宗与父亲母亲，这一住就住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幸好他们回来的时候，灵姑子姑姑正在花府小住，花飞扬虽然伤得凶险，万幸性命无忧，灵姑子姑姑又给他施了针，很快人就清醒了过来，但要彻底好起来，还得好好休养，花无谢谨遵灵姑子姑姑的嘱咐，日日盯着花飞扬喝药，到后来直喝得花飞扬一看见他二哥就嘴里泛苦，扭头就跑。
北大营那边暂时没什么要紧事，花无谢就安心地在家里偷闲，可花满天跟齐衡还要继续顺着杨知府的案子去查震天雷的来源，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齐衡几乎就是住在谏院里了，只偶尔才能有些空闲过来看看他，还得回去陪平宁郡主，花无谢心疼齐衡太过折腾，便不肯再让齐衡过来，自己每日里坐着马车去谏院给齐衡送些饭菜，两个人说上几句话，都是些琐碎的闲聊，齐衡从未提过他参顾廷烨这件事儿。
“无谢。”
正愣神的功夫，花无谢忽听得门口有人叫他，一抬头，才发现齐衡走了进来，花无谢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元若哥哥，你怎么来得这样早？”
“祭祖是大事，自然是要早早过来的，”齐衡拉过他的手往外走，“已经有宾客到了，大哥叫你过去呢。”
他们俩携手穿过庭院，往花府前厅一路走过去，只见花府的下人们正忙忙碌碌地为祭祖准备着东西。花家虽然算得上公侯世家，可却向来不喜排场，往年祭祖都只是花家自家同着五服内的亲戚按照礼制祭拜过先祖也就算了，可今年花飞扬这一伤把老祖宗吓得够呛，等人一好，就吩咐着这次祭祖定要办得隆重，除了花家本家的亲眷，连同京城内交好的世家也一并都发帖子请来赴宴，花飞扬这一次出事有惊无险，正好借此机会拜谢祖先保佑，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