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寻钟鸣(2)

只有到现在，他才表现得像是一个小孩子。
下一刻，他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深深陷进草地中，放声大哭。
璃亚默默注视着他，眸子里泅泳着暗流，面容端庄沉静，无悲无喜。
一会儿，哭声渐渐低沉，最后只剩下了抽泣。
男孩仰起头，双眼红肿：“你……你是谁？”带着哭腔。
“我是璃亚。”璃亚轻声道。
“我……我叫尼尔（NIL）。”，男孩用手背抹去眼泪，从地上站起，“我真的……”
“你死了。”璃亚迅速打断他。
“是这样啊……”尼尔低下头，看不出表情，“我没有那时的记忆了。”
能这么快地接受现实吗……
“死亡总会带走一些东西。你运气好，只是一小段记忆。”璃亚道。
希望你不会再回忆起那时的情形。
“这里是哪里？”尼尔抬头看着璃亚，哭腔已经不太明显。
“这里哪里都不是。”璃亚淡淡说道。
他控制得很好，只有眼睛微虚，神色未变。
只是他又变得不像孩子了。
“就像是树在地下投出影子，人世和你要去的地方，为了方便理解我们就叫它天国吧，在它们的交界处投下自己的影子，无数投影交错在一起，我们就在那里。”璃亚道，“或许很难理解，但你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影子。”
尼尔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说，周围这些我未曾见过的美丽的花，都只是影子？”
“樱花。”璃亚点点头。
“樱花……”尼尔含着这个词，仔细揣摩着，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按照你的说法，影子也应该有着它的本体。”
他很敏锐，璃亚想。
“每一片花瓣，都是生命的投影。”紧盯着尼尔浅灰色的眼睛，璃亚缓缓道，“不只是人类，人世所有的生灵都会在这里投影下自己的痕迹，当生命消逝时，花瓣随之脱落。”
男孩几乎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眼神游离在远处的花海。
花海里，飞舞的花瓣将风染成粉红；迎面而来的熏香里透着春的喜悦。
“那你呢?”尼尔喃喃道。
“我吗？”璃亚耸耸肩，“这不重要。话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收回视线：“你开始说我可以提三个愿望是吧？”
璃亚点点头：“在规则范围内。”
“我可以……去看我的……妹妹吗？”尼尔咬紧牙关，露出纠结的神情。
“可以。”璃亚干脆地说。
“可是，我……”他踌躇起来。
“没什么东西，比死亡更可怕。”璃亚提醒他，“你已经什么都没法失去了。”
“可是我还是害怕……”尼尔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情。
“你想去吗？”璃亚淡淡地说。
男孩沉默了，闭上眼，眉头紧锁，牙齿深深刺入嘴唇。
璃亚在一旁默默等待着，倾听着樱花飘落的声音。
尼尔睁开眼，满脸戚伤，迟疑地点一点头。
璃亚道：“跟我来吧。”转身就走。
尼尔愣了一瞬，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相隔稍远，一路无话，到达了璃亚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