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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离世30年:诗歌的复兴还是死亡(3)

2023-03-25诗歌海子 来源:百合文库
但这并不妨碍海子的狂热读者直接把他送上神坛。“有相当多的一批人把他们自己的认知甚至是偏见当成了一种生命的原料,投进了海子的诗歌熔炉,然后从里面捞出了一勺滚烫的铁水,去铸就他们自己所需要的诗歌祭器。”诗人臧棣曾评论道。
海子成了点缀小资文青生活的文化偶像和流行元素不足为奇。遥想艾略特如日中天时,一句“时间现在和时间过去/也许都存在于时间将来”也遍布美国的高速公路上的汽车轮胎广告。
在一个快节奏的信息负载社会、碎片化的传播环境中,诗歌再次凭借自身的“短小精悍”脱颖而出,风靡一时。生活太过乏味,紧张兮兮的精神生活中,诗歌仿佛是高级的调味料。从地铁中装点门面的诗句到花样繁多的文创,时不时发起全民创作三行情诗的媒介狂欢,诗歌的鸡汤化在所难免:文化和思想上的匮乏,使得易于传诵的诗歌成了唯一的精神食粮。这不禁令人惶然:诗歌再次受到热捧了吗?
一个时代弥漫的情绪和社会环境有着莫大的关联,敏感、脆弱、抑郁成为青年群体的痛点,宅、丧、佛系、吐槽成为文化的日常。“诗和远方”成了新的时代语汇,撩动着更加庞杂、鲜活的年轻人生命力。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样的仪式感建立一种身份认同。
偏爱写诗的荒谬
诗歌复兴了吗?也许离得太近,不识庐山真面目。
其实专业诗人群体很少再谈到海子、顾城、骆一禾这些“诗歌偶像”,最好的汉语诗人的称号更是无从谈起:他们写得不够好。在笔者所接触的当代诗人群体中,对于海子的兴趣明显低于文化圈和媒体圈,海子或许是他们走向诗歌写作的最初召唤,但也早已是过眼云烟。“或许海子的语言在之前是新锐的,可是现在无疑陈旧了。”一位知名的青年诗人说。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日记》
海子的意象也无法回应飞速变化着的中国,他也无法预见当代中国人焦灼的心灵状态,倒是全国近万名“打工诗人”纪录着中国普通人赤裸裸的生活。
语言是世界的图像,语言是世界的边界。我们的言谈直接反映着我们对世界理解的丰富程度,网络流行词的粗鄙鬼畜似乎预示着这并非一个优雅的时代。如果说当年风华正茂的诗人正是如今那种保温杯的油腻中年,你是否会错愕唏嘘?如果将写诗读诗和刷微博玩抖音相提并论,你会不会感到本能的反感?
但在文化上没有沉淀的年代,诗人注定是孤独的。我们已经从一个人人写诗的年代坠入将诗人边缘化、奇观化的年代。诗歌出版人彭明榜在北京的南锣鼓巷经营起一个小院,这里有一间大瓦房,里面放着几千册诗集,这处名叫小众书坊的地方是中国许多诗人的据点,“我们大概是北京最清静的书店了”。诗人们享受着孤芳自赏的清静,自得其乐。
在今天,写诗意味着什么?可能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这近乎行为艺术。昂扬的诗歌爱好者读诗、写诗,恰如艾柯所喻,是在精力旺盛、情感充沛时期的一种自然喷涌,在语言艺术上往往经不起多少打磨。步入中年的文学爱好者,不再关心诗坛最新的语言实验,但却对三十年前意外亡故的诗人念念不忘,只因那寄托着他们的青春和文学梦。今天的人们悼念海子,就是悼念文化思想上的青春期,警示当下一蹶不振的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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