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欢(3)

好多时候，直面藏在心里最碰不得的秘密，只需要一瞬间。
"拙襟的病，先生可以把握根治？"高峰扶起一旁的高夫人问。
"是，夫人先前的药多大治标不治本，所以才会反复发作。虽是痼疾，好生调养自然能恢复。高老板放心。"
高峰听了栾云平的话，放心的笑起来，对着栾云平拱手道谢："这病，就拜托栾先生了。"
栾云平默默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已经觉得心脏微微泛疼了，不想再跟高峰多说，轻轻点头回了句"高老板客气了"，就不再说话。
高峰低头看了看药方上未干的墨迹，这人写字不像其他大夫笔走龙蛇的鬼画符，一笔一画都是周正的行楷，颇有些赵孟頫的神韵。
高峰对着药方笑了一下，抬起头里眼里笑意还没散，眼里带着星星点点说不清的情绪，潇洒的抱拳拱手："栾先生，叫我高峰便是。敢问先生大名？"
栾云平有些意外高峰突然问及他的名字，愣了愣颇为释然的笑了起来，也对着高峰拱了拱手，声音很轻，笑得很温和，藏住了眼里的光："您先生。高老板客气。我叫栾云平。"
高峰眯了眯眼睛，嗤笑一声似是满意的，摆了摆手告辞。
栾云平原本想着送客。只是他眼看着高峰利落的摆手回身，迎着阳光走出门，被晃了眼睛，眼前一阵阵发白。等栾云平撑着桌子站起身时，高峰已经扶着高夫人走出门坐上了黄包车。栾云平跟出门时，只能看到一旁的***，笼屉冒着蒸汽。蒸汽里，好像有一辆黑色的黄包车渐渐走远。栾云平眯了眯眼，即便带着眼镜，仍旧看不清楚。旁边有几个熟识的人跟栾云平问好，栾云平一一回应了，青石板的街道上有小孩跑过，举着的风车，迎着风转啊转的。
栾云平出了医馆，走到街头卖白糖糕的王大叔那里，要了一块最大的白糖糕。
王大叔是一个粗旷的大叔，但是做得一手好城里的人都爱吃他的白糖糕。王大叔一边拿油纸包了白糖糕，一边问栾云平：“栾先生怎么突然吃白糖糕了？”
栾云平看着油纸里半露着的一大块白花花的糖糕，散着甜腻腻的香气，轻轻地回应：“突然想吃了，尝尝您的手艺。”
王大叔见栾云平表情凝重便不再说什么，递过白糖糕，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栾云平捏着白糖糕，砸了砸嘴，只觉得嘴里苦的要命。他本来不喜这些腻乎乎的糖糕，这会儿却想把糖水直接灌进肚子里。捏了一小块白糖糕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四散，栾云平被嘴里的糖糕齁的嗓子都有些疼，但仍然用力咽了下去，进了胃里绞着，连带着胃也有些疼起来了，逼的栾云平眼眶有些热。栾云平看着白糖糕，深吸了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意，随手扔了白糖糕。
心里的苦，再甜的糖也解不了。勉强吃了，还是活活受了二茬罪。
栾云平在心里嗤笑一声，笑骂自己傻，何必这么想不开，苦也是自己的，得自己受着。前世……前世那人总夸自己通透，到了这会儿连这点事情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