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猎余生（10）(3)

“那么，让你渡过剑圣之道的执魔困苦，让你在滔天的疯狂中保持平静，强大的尽头，你渴望着什么？”
艾文克看着贝尔蒙德的眼睛，阅尽世间万事仍清澈如水，他在那泓水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家乡，康玛斯堡。
那是他一生中最绝望的时刻，扼守南部平原的要塞突然陷落，一直是后方的康玛斯终于成为了前线。每一个康玛斯人都知道，他们连渗透进来的小股部队都打不败，没有人愿意站上城头，城外的吸血鬼在等待城内总督开城投降，城里的人大多数都会死，活着的也将成为吸血鬼的食物来源，就像人类豢养的猪羊一样。
精明的康玛斯人什么都知道，他们知道破城之后自己要死，知道总督要投降，知道自己打不败对手。所以，没有人站出来，因为他们知道即使自己站出来也不会有人响应自己。
叶是在这样的时刻出现在康玛斯堡的城头的，他手里提着康玛斯总督的头颅，身上是一件漆黑的羽织，上面用更黑的线绣着暗纹，羽织随风扬起，让人感到一股平静下的暴戾。
年幼的艾文克跌跌撞撞的跑上城头，根本没有人阻拦他，城墙上空旷得一眼能看到头，他来找自己的父亲，那个少数愿意在此刻站上城墙的傻瓜。
他来到城墙上，看到守备长跪在叶的脚下，流着泪说道：“你是强大没错！你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但是你看看，现在城门外面有一万个敌人！这座城里有十万人，只有这几个愿意拿起武器，你能怎么办？！你能把它们全部杀光吗？！”
守备长的声音拔高，里面有着压抑不住的辛酸与痛苦。
叶没有回答，只是拎起自己的剑向外走去。
叶刚动起来的时候，守备长明显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向后缩去，可是看到叶之后的动作，却是一愣。
“你干什么去？”
守备长问道。
“以一敌万。”
叶从城头一跃而下，声音远远的传来。
年幼的艾文克紧跑两步，扒着城墙向下看去，入眼的却是高高耸立的康玛斯堡城门，他一身风尘立于门前，叶师将一柄剑递到他的手里，谆谆教诲
“最强的剑道，就是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斩断想要斩断的东西的力量，极道之中挥剑的一切因由皆是如此，因物欲而挥动的剑，只会斩杀自己。艾文克，永远记住此刻的你，永远不要背弃自己。”
“我当年站在那个城墙上，我是一个傻瓜，想着哪怕最后一丝力量也好，让我的儿子活下去，虽然我自己清楚自己连一个敌人都杀不死，我也想你们能活下去！可你们这两个不孝子现在要去寻死！”
艾文克跪在那个熟悉的身影面前，轻声低语
“我们此刻，正痴傻如您当年。”
......
无数破碎的画面兵荒马乱得从艾文克身边奔过，最后他的面前只剩最初的画面，贝尔蒙德立在那里，将掉落的剑递向自己。艾文克没有回答贝尔蒙德的问题，他只是接过那柄剑，睁开眼睛，再次站在战场上！
尽管摇摇欲坠，尽管身陷重围，此刻的绝望一如当年，不再年轻的康玛斯武士选择挥剑，不为了康玛斯的荣耀，只为了那个痴傻的自己，只为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只为要斩断这场该死的血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