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猎余生（11）

“为什么会要这么做呢？”
修女搀扶着疲惫的神父，有些不解的看着神父，神父摇摇头，轻轻摆开了修女的搀扶，慢慢踱了两步，背对着修女说道：
“他一个人走过了活祭品之路，这是他应得的奖励。‘人世无法后悔，梦中却有途径，如果有人甘愿以自身为祭品，舍弃一切踏上活祭品之路，当他归来之时，都将拥有一个机会——一个进入梦境的机会。’这是最早那位踏过这条道路的人留下的规矩……我们接过了那位留下的圣坛，建立教堂以为过往友人的安息之所，自然也就接过了那份本来的责任。”
修女楞了一下，接着浅笑着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多亏您还记得这件事。”
神父不搭话了，他只是用指肚触摸着圣坛上优美的雕刻，很多人都认为那是一些意义不明的纹饰，但他认识这是两行古帝国语：
【死并非不足惧，生并非不足惜】
他尽量不回头去看修女，只是端详着圣坛，修女善良但并非愚笨，她能理解他人不愿回答而配合着表演，但即使是自己这样的人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利用她那份无暇的善良。
活祭品之路废弃良久，久到当初那位开辟这条道路的存在都已经长久的失去了踪迹，教堂之中留有那古老的圣坛，但驱使仪式的力量却完全来自神父本身，活祭品之路终归在时间中成为了一条普通的道路...这一点神父清楚，修女也同样清楚。
两人默默地站立片刻，月光透过玻璃穹顶撒下，定格的两人美得像一副油画。
一阵晚风吹过，虚弱神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修女皱了下眉头，走上前去带了点力度的搀扶起神父
“您该去休息了。”
神父无言的半低下头，在修女的帮助下离开了教堂，天空中是一轮明亮的半月，教堂前的喷泉流水散发的寒意让他忍不住紧了紧衣领。
“我不想骗你，我做的某些事或许有着自己的私心，有些事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但请你相信我，我最本初的目的从未违背教会的信条与初衷。”
蓦的，神父突然自顾自的说道，他直视着光芒下自己与修女那拉长的影子，似乎是在跟修女说话，离开教堂后他的虚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很快就不需要修女的搀扶了。
修女也没有任何惊讶，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她依然是安然地笑了笑，双手交叠立在教堂之前，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的。”
神父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在空旷的街道上凌厉得像是‘切’出去而非走出去，带起的风将他的大氅掀起，阴影映在地上如同骤然挥动的巨翼。
当贝尔蒙德再次醒来已经是在教会的床上，他似乎做了一个过于漫长而又真实的梦，真实到他感觉自己现在呼出的气还带着硝烟的味道。
他简略的让这口气在自己胸膛中回味了一小会儿，迅速起身整理好一切，他还记得自己与一位尊贵的阁下今日有约。
推门出去的时候天还蒙蒙亮，空气中有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他在教堂门口等着向昨晚收留他的人道谢，朦胧微光中教堂前魁梧的身影让人忍不住联想起什么神话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