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的例题-Example:1(3)
随后,教室里响起学生轰然的笑声和老师的怒吼,因为是试卷,写了名字,没得逃,最后阿东被丢到走廊上罚站。就他一个人,没人看着,他尽情的笑了一节课,像是发泄,又像是讽刺,眼泪都流了下来,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尽管这是他学习生涯中唯一一次被罚站。
最后这一切,都被阿东想了起来,从那场闹剧的开头,到结尾。
他看着撞在黑板上,摔到地下的纸飞机,就这样站在讲台上许久,心里头不由得想到……
“这次”
“要是能撞到老师脸上就好了……”
但可惜,如今的教室只有他一个人了,阿东弯下腰,把试卷捡起来,摊开,轻轻放在自己的课桌上,码的整整齐齐,就像它被拿起前那样。
然后阿东跑到讲台上,模仿数学老师那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吼了一声,“下课”,便自顾自的打开教室的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他清楚自己早就已经毕业了,不只是永远离开了这个教室,还告别了青春与梦想。同时他也明白了——关于原来自己没有青春与梦想这件事,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外边是名为学校走廊的一本道,没有岔路,活像人生的直通车,他渐渐加快步伐,但无法抵达尽头。最后,阿东跑了起来,像一名校运会的短跑运动员,在广播的加油声中前进;像一只生物书上的猎豹,在自由的大地上奔袭;像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像一道光,踏上远方。
拉成丝的色彩,凝滞的时空,再次开始移动,宛如热油滴落入水中般的剧烈,意识又一次被冲击感覆盖,恍惚过后,阿东回到了大厦的天台,他的身体没有在跑,他还在踏着成人的步伐徐徐前进,就像一切未曾发生。
保持着这样,一步接着一步,稳健地向楼梯间的门走去。
但就在伸手准备去开门,指尖触碰到把手的那一刹那。
他愣住了,无与伦比的悔恨感如同巨浪般袭来,他躲上巨轮,然,浪未停下,他藏入高楼,然,浪未停下。深邃的黯蓝色依旧穷追不舍,裹挟着船只的破片,夹带着房屋的碎屑,而今,曾经托以的庇护反过来成为巨浪的帮凶,就像那句糟糕的名言所述一般——当人知晓善恶之际,便是被驱逐出天堂之时。
一直以来的层层包裹的认知障壁已经达到了限界,在真正的自我站起来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得不面对原先被搁置着的退无可退的绝境。
想到这里,一股暖流灌注到了他的体内,感受着这股脉动,阿东想通了,这大概就是,俗称为希望、或者是勇气的那一类东西吧。是自己在那间时光都不曾留下痕迹教室里,所获得的宝物。
故而他放弃了躲藏,对自己的身体,下达了面对的决意。
阿东转过身来,面前早已没有想象中的巨浪,只有先前的天台,还有迟暮的光。
松了松领带,他迈出的右脚重重砸在了地板上,然后迅速加速,很快就来到了栏杆前,在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阿东猛地起跳,将与他相伴5年的栏杆不锈钢镀膜踩在脚下,借力一跃,便到达了梦想们所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