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红蔷薇II

饭后。
阿提拉坐在阳台的木地板上，眺望着天边那缓缓沉入海平面之下的太阳，东边的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晖却依然为阿提拉绘出一幅瑰丽的画卷，尽管太阳已经只剩下一个半圆了，簇拥着日轮的晚霞也快将它的光芒吞没，但沉下的日轮在海天交汇的极远处，依旧倔强的发出最后的光辉，黑暗与光芒在天幕上的抗争每日不停的重演着，但它们每一天交替的过程看着都那么的惊心动魄。
尽管早上下雨带来的凉意还未完全褪去，但下午的阳光也让小岛热了起来，直到现在的傍晚时分，木板上还带着日照的余温，只是夕阳散落到身上并不像下午的阳光般热烈，反而像是恋人的爱抚一般温柔，阿提拉双手撑着木板，微微眯着眼，欣赏日落，是他来到这座岛后最喜欢做的事，也是他一整天里最放松的时刻，沐浴在暮光之中，只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温柔起来。
他伸出右手，掌心对着快要彻底消失的太阳，余光顺着他的指间透入他的眼底，随即，最后的光芒也不再出现，整个天幕都变成了暗紫色。
“呼······”他缓缓站起身，跳到楼顶上俯瞰着整个康斯顿岛，岛上的房屋陆陆续续的点开了灯，灯光明亮却并不刺眼，像是天空中星星在地上的倒映，他凝望着眼前的夜景，有些失神，他不难想象在灯火下，小岛上的人们在家里，围绕着餐桌准备着晚饭，女人和男人讨论着今天岛上的事情，孩子们围绕着父母嬉闹不已的温馨场景，尽管今天他们晚饭的话题大概会比较沉重，但相较起曾经的战火，这样的画面已是弥足珍贵。
“所以，我到底在干什么？”阿提拉轻声自问“为了兑现自己所想的未来而制造地狱的我，真的不是魔鬼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白皙却又有不少老茧的手，不再言语。
“然而殿下的理想，才是让曾经那么多人跟在您身后冲锋的理由，在理想道路上的犹豫、停滞甚至放弃，才对不起为您的理想牺牲的他们。”阿提拉身后，一名男子单膝跪地，隐没于黑暗中说道。
“并不是我的理想，而是我们的，我们这些普通的，身世不好的人，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力，能不受歧视活着的权力，所以我们寄托希望给传播‘神爱世人，众生平等’的教廷，希望这股力量能够成为新世界的风，去推翻旧时暴政，直到大难临头，我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他们曾带领着弱小的诸国成功反抗福波斯的暴政成为了英雄，如今他们却是施行暴政的团体，任何触及到枢机会利益的他们都会毫不留情的毁灭，哪怕杀错，也绝不放过，相信他们的我们，便成为了他们的牺牲品，不得不说，曾经的我实在太过幼稚，我亲手，把那些寄希望于我和教廷的人，带到了地狱里。这样的我，真的还有资格去贯彻这份狂妄的信念吗？我真的，不会把更多的人，带进地狱里面吗？”阿提拉说。
“正是因为如此，殿下才更需要站出来，不能让他们白白死去，如果就连你也放弃了，那就是您亲手否定了他们的意义，那跟您亲手把他们杀死有什么区别？”黑影的声音冷漠而又坚定，他看着阿提拉的背影，眼神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