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2)

“别打岔！”呵住他，声调随着火气涨上来，不再说话，怕压不住火，也是无话可说。
张云雷也不说话，沉默得坚决。
窗外鸟语花香，屋里气压低得快抽成真空了。
“非得去？”杨九郎专业举白旗。
“非得去。”
叹口气倒在沙发里，“那换一活。”
“嗯？”没明白他的意思。
“让你换一省劲儿的活！《杨乃武与小白菜》里的唱太多了，一场下来，又得累得跟孙子似的。”
“不能那样，”这会儿他倒讲理了，“咱节目单上写的是《杨乃武与小白菜》，就得给人演。再说了，就唱两句，又不大动，没事。”
杨九郎走到桌边灌了一气儿凉白开，下巴上一滴水摇摇欲坠，一抬手拿袖子抹去，“不是，我就奇了怪了，就您现在这样，非得跳着脚上台也就罢了，干嘛还净来这路高难度的活啊？怕累不死自个儿？”
张云雷掏出烟叼在嘴上，摸遍所有兜发觉自己没带火。
“我找彪哥给你借一个去。”转身要往外走。
“算了。”低头看着手里的烟，“我现在这样，演一场就是赚一场，实在是不能多演，再不卖卖力气，座儿凭什么捧我啊？铁打的台子，流水的戏子……我怕他们把我忘了。”
“你对自己得有点信心。”
“你也得对我有点信心。”
杨九郎没想到自己让一小学肄业的主儿给绕进去了，“行吧，你自己有谱就成。晚上要是撑不住了跟我知会一声，咱再想辙。”
“得嘞！”
攒底这场《杨乃武与小白菜》，算是把张云雷演嗨了，无论是抖包袱还是学唱都挺尽兴，脚上的伤痛也控制在一皱眉头就能捱过去的范围之内。关键是台下一大爷可太有意思了，怹大概不常来园子，坐在一群小姑娘当间跟迷了路似的，还特捧场，这一场得有一半的包袱是从怹那来。
返场的时候，观众们给送礼物，大爷瞧了这一会儿，突然也起身往前去。
“大爷要干嘛？定情信物这是？”杨九郎没明白怎么回事。
“我这新买了一打火机，红的。”大爷举着个打火机往前递。
“哎哟，谢谢您，谢谢您！”双手合十一迭声道谢。
终归是杨九郎脑子快，接到手里来，“大爷的意思就是说，这打火机还是红的，就是说越来越红，越来越火！”
“拿来！”从他手里夺回来，“会抽烟吗你？”
瞧着他把打火机揣进兜里，成心扮演一颗柠檬的样子，不过是顺势来一包袱，“别搁那，一会儿忘了我跟你说。”
“我忘不了！”
一说一乐的事，哪成想大爷就当真了呢，“没事，也给你一个。”像哄孩子似的，又变出一个打火机递到杨九郎手上。
“哎哟，谢谢您！这…这还是一白的，您这意思是……我火了也白火？”
台下的座儿连带旁边站的那位笑成一片，还得自己往回找补，“看见了吧，这就是逗哏跟捧哏的命！”
“ZEL就是这个！”大爷是铁了心要将“语不惊人死不休”贯彻到底，“ZEL就是捧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