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

“辫儿哥，有火吗？”大楠叼着根烟凑到张云雷跟前儿。
“这东西抽两根玩玩就得了，怎么还上瘾了？”话是这么说，还是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扔给他。
“这个事，祥子哥说我还凑合，您啊……”大楠说着，对着烟点火，“您可是有点缺德了。”
“嘿，你这倒霉孩子说嘛呢！”
“瞧您给我这打火机！”大楠拿着打火机在他眼前晃晃，“这还哪辈子的玩意儿呢！”
红色塑料打火机，最廉价的那种，顶端铁皮口被燎得发黑，用以助燃的火机油也早就空了，简单来说，这东西现在就是一废品。
“哎哟，不是，拿错了。”张云雷摸出另一个打火机，“给你这个。”
接过打火机点着烟，迫不及待地猛吸一口，“这我扔了啊！”大楠一扬手，瞄准垃圾桶准备投掷。
两手一撑站起来，“你给我撂下！”
“哎哟嗬！”大楠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莫名其妙，“干嘛呀您？这玩意儿一次性的，又灌不了气。”
“你知道什么呀！”从他手里夺回打火机，“这是我的护身符。”抽两张纸巾擦干净又装回兜里。
看他动作里的郑重，大楠知道这不是玩笑，于是生疏地吐一个烟圈，存心揶揄，“怎么着？这是哪个小姑娘送的？”
“小姑娘？”张云雷绷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你可逗死我吧！”
大楠看着这位笑得眼泪花花，一点也没明白这都哪跟哪，“跟您聊不了天了！”朝垃圾桶里弹一下烟灰，走到窗边散烟味儿。
张云雷在沙发上坐着，打火机拿在手里。小姑娘？可拉倒吧，这打火机是个大爷送的，夹杂在一群小姑娘之间。
两年前，四月。夸人的时候老说，“你是人间四月天”，为什么呢？因为四月真是个好时候：不冷了，但还没热，柳树抽条，叶子还没绿到发灰，花啊朵的，都开到一种难以维系的恰到好处。四月是春天的春天，是个好时候。张云雷看着窗外的四月，说不上什么心情，总之没有那么晴朗。
“哎！那位！”杨九郎搬着把椅子站在门口，脸色相当难看，“您来干嘛的啊？”把椅子墩在张云雷旁边。
“我……上班啊……”说的是实话，就是不那么有底气。
“你先给我坐下！”杨九郎伸出胳膊让他借力，“上什么班上班！昨儿弄一脚血的人不是你了是吧！”
“你…嗨，别生气啊。”难得的，张云雷笑得小心翼翼，“我这不没事嘛，你看，”抬起左脚，“好着呢！”面颊肌肉不经意地一紧。
“撂下！”杨九郎抬手直指他鼻子，“我告诉你，今儿你爱演什么演什么！自个儿演去！我不管了！”
拽过那只躁动的手捂在掌心，“别介啊，我这也没准备单口，你不能让我死台上啊！”
“张云雷，没跟你闹，我今儿要是让你上去，那才真叫让你死台上！疯了吧，啊？钉子都出来了！你就不怕扎台上下不来啊？！怎么着，等散场以后我们哥儿几个拿起子撬你去？”
“哎！我觉得这是个好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