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的馈赠6
与狼共舞
第十四章
领主
I
我的双腿动弹不得,但却并不疼。这是个问题: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我应该会痛才对。双腿没有知觉意味着我可能永远也不能走路了。我并不想去问别人来确认这一点。
当城市化作一片废墟时,什么东西看起来都差不多。我们是在一座寺庙的残骸上?又或是一座商城?很难说。黑灰色的灰尘到处都是,从建筑的最后一堵墙垮塌时就一直笼罩着我们。
“我又感觉到腿了,”我说。“给我一分钟。”
我的战友们并未开口,但看着我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他们知道我在撒谎。
“嘿。”其中一个人开口说。
海伯里昂。
II
我藏身于一辆奇美拉运兵车的阴影里,尝试着去无视着萧萧落下的雨滴。
很冷,非常的冷,冷得几乎要把我冻僵了,但是却没有。只不过很疼-像冻疮一样。
文书中从未像这样描述过战争。他们从来不愿意在你经历过的那些尸山血海上花只言片语,不是么?全都是些关于恐惧和勇气,葬礼和之后的阅兵,同袍之谊和一生的挚友。
它从未提到过疲惫。这才是战争-真正的战争,这不是两只巡逻小队之间的小打小闹。绝对不是,当两只大军碰撞在一起,没日没夜的厮杀时,你无处可逃。你甚至不能撤退到安全地带并且等待另一次巡逻的开始。
在开战之前,你站在队列里,强忍着尿意,勉强用僵硬如皮革一般的舌头讲着冷笑话。在战后,你会累到骨子里,四肢伴随着隐隐的疼痛颤抖着。在最后一次冲锋后,我与其他几百名同团的战友一样倒在了地上,就坐在或蹲在那片前一秒还在厮杀的土地上。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痛到话都不愿说。战争也很难闻。臭汗,鲜血,呼吸-这还只是开始。在最后的那几个月,我看见过有人将自己埋在土里,仅仅是为了在夜晚获取那一丝难得的温暖,而且在每场战斗之后起码半数的人都会发现自己无意之中都尿了裤子;并不是因为恐惧,只是生理上的需要罢了。我们像野兽一般就失禁了,不管我们当时在做什么。
洁莎将自己的呼吸面罩扯了下来,顺带着自己的三颗牙齿,沾着粉红色的口水。提姆慢慢地跪到了地上,倒在了潮湿的泥地里,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我知道他一旦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沙尔文和卡尔这两个东方人都在大笑-或者至少在尝试着这么做。他们正无力地,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在泥泞里扑腾着,对自己还活着感到十分惊讶。其他人跪坐在一起,感谢着遥远的神皇,还有着其他数百名濒死的兄弟姐妹们倒在战场上,在大雨中哭喊着,哀嚎着。
一直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在我转头发现它弄脏我的制服之前我都能清楚的闻到上面带着的血腥味。
“有多糟?”西昂问道。他的脸和手一样都沾满鲜血。胳膊和胸前也一样。
“这。。。”
王座在上,他的一只眼睛连着半张脸都没了。甚至可以说是半个脑袋。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疼死我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