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厄努阿利乌斯
原著 Josh Reynolds
翻译 呆茄子
默勒奇泰德斯,六八五角斗士集团的“双刀客”*1
,将链锯斧的锋刃插入短剑级护卫舰*2
的船体,固定住了自己和他的担负,看着受损的舰艇逐渐屈服于重力,被临终之苦折磨得开始打滚。银蓝涂装的外壳上布满了参差的伤口,火舌从中涌出,又很快被麻木的真空熄灭。舰船无声地坠向必然的毁灭;唯有甲板为之轻轻颤抖,振动透过靴底,在他心中的红河谷掀起一圈喜悦的涟漪。
曾经是他的那个人,早在阿里加塔*3
以前,伊什特万*4
以前,斯卡拉特拉克斯*5
以前,遗留的零星记忆表明他依附的船上至少搭乘了两万名船员及一小批极限战士。然而被屠夫之钉*6
啃啮的剧痛让他的思维支离破碎,脑海中仅能浮现出两万颗等待收获的头骨,不管是用斧头还是什么都好。两万条灵魂,就在他的挚友和兄弟,快活的厄努阿利乌斯*7
脚下,所以当他跪谒颅座时绝不会两手空空。
他抬起手,抚摸着那位壮士血淋淋的残骸——血红欢笑,快活的厄努阿利乌斯,现在只剩下一疙瘩死肉,一颗皮开肉绽的烧焦头颅,被粗暴地从它的支点上扯下,用头皮和韧带系在他的胸甲上,对于一名被安格隆*8
选中的子嗣来说,这实属最不相称的境遇。他们自己的船,生首号*9
护卫舰,被幸运的一击穿透,结果就是撕裂舰桥的爆炸将厄努阿利乌斯过早带离了屠场。毫无意义,他死得。既不够漂亮,又不够合适,也不、应、该。厄努阿利乌斯甚至没来得及沾湿他的斧头。仿佛有一帮看不见的敌人企图阻止他参加战斗,这是他在六八五角斗士集团的弟兄们所无法忍受的嘲弄。
后者的红甲身形——至少是幸存的那些——在舰体上四处攀爬,转移了他的视线。兄弟会曾在整个星域杀出赫赫凶名,此刻他的杀戮兄弟*10
们展现出了垂死的疯狂。他们凿破船壳,搜寻入口,抑或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向生首号于碰撞前在敌人的冰冷肌肤上轰开的大洞。两艘护卫舰俯瞰着一个徐徐回旋的灰色世界。默勒奇泰德斯不知道它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这是一场天界的战争——战列巡洋舰和护卫舰在一片死寂中角斗,武器阵列光焰明灭,无声的闪电划破虚空。
他们这次是哪一边的?又是谁心血来潮把他们领到了这里?厄努阿利乌斯肯定清楚——他总是清楚这类琐事。作为他们的连长与兄弟,这是他的职责,知道并记住他们搞不清楚的事。默勒奇泰德斯所关心的只有眼前的战斗。然而,缕缕思绪宛若困鸟在脑里拍打着翅膀,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他抛开它们,习以为常地舍弃了关心。钉子也起了作用。疼痛让他变得专注,犹如一盏对接灯,指明了通往目标的路径。
舰体在他的脚下颤栗。是引擎,他想到。一道亮度几可致盲的闪光过后,他觉得战舰把五脏六腑都泄进了太空。生首号已经死了,但临死前它报复了敌人。船员们曾热切响应他的命令勇往直前,讨伐窃取了厄努阿利乌斯荣耀的贼子。事实上,太过热切了。他们撞上了敌舰。彻底撕开生首号的大爆炸葬送了船员和默勒奇泰德斯的大部分杀戮兄弟。当他们的船解氵体时,只有少数人成功到达了登舰舱。而现在,他们困在了敌人的甲板上,被生首号的尸骸拖着一同堕向毁灭。当然,他们别无去处,可是——他几乎能听到厄努阿利乌斯责骂的咂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