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无名之症(2)

“翔子。”
“怎么了？”
杨九郎停下动作。
张云雷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也就那么看着张云雷，张云雷的眼睛在昏暗的病房里，亮晶晶的。
半晌，杨九郎认真道。
“别怕，我在这儿。”
张云雷出院后看似好了许多，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装给大家看，他不想让大家为自己担心。他的病情实际上更加严重，幸好是内里的病，容易掩盖，吃些药压压倒还过得去。
他和杨九郎补了演出，又办了好几场专场，在台上笑得灿烂，一下台就偷偷跑去厕所吃药。
他不是不知道药有副作用，但他不愿意自己再出状况，他不能辜负所有人。
张云雷选择辜负自己。
每次演出完，师兄弟们都嚷嚷着一起吃饭，他从来不去。实在是没有心力应付。他几乎是在透支生命。
他担心连药物也压不住病情时，再想演出，就迟了。
专场返场结束，张云雷换下大褂就冲进洗手间，吞下两颗药后出来，迎面赶上杨九郎一脸喜气地看着他。
“辫儿，告诉你件事。”
“嗯，说吧。”
“我要结婚了！”
张云雷一下子愣住，刚刚扔进嘴里的药才滑到嗓子眼，因为这个消息好像顿在了那儿，药味苦得他说不出话来。他见过九郎的女朋友，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挺好，跟九郎很般配。只是他没想到，他们这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不过突不突然，关他张云雷什么事儿呢？
张云雷知道不关他的事，可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空落落的，就像是小孩子弄丢了最喜欢的那颗糖一样。
“恭喜啊翔子，你是不是得请我当伴郎？”
“必须的！”
杨九郎笑起来，张云雷也跟着笑。
“真好。”
杨九郎婚礼那天是个晴天，天气好得和现场气氛差不离。
张云雷穿着与杨九郎同款的西服，心思全然不在婚礼上，他思绪飘忽地跟随流程走，仿佛是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请新人交换戒指——”
他回过神，看着杨九郎把戒指戴在新娘的手上，忽然想起那次在三庆园，他固执地要将戒指套进无名指，似乎这么一来，就能把自己和他永远牵在一起。
张云雷无意间瞥到九郎手腕上的表，是自己送的那块，他竟还戴着。
大概是太高兴，忘记取下来。
宾客起哄要新郎新娘亲一个，场面颇为热闹。张云雷别开眼，没有看到杨九郎向他投来的迟疑的眼神。他又感觉到了那种寒意与孤独，即使九郎在他身边，也不起任何作用。
笑闹声围绕着他，他充耳不闻，心中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的无力感正摧毁着他精神的防线。张云雷伸手去找药，没有意料中的衣袋，这才意识到换了衣服，药放在留在衣帽间的外套里。
这下糟了。
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意识逐渐开始恍惚，婚礼现场变成了三庆园的台上。他听到自己和九郎说相声，又听到自己一遍遍地唱《探清水河》、《相思赋予谁》，九郎在身旁小声跟唱，台下粉丝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