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5

5. 自述（一）
你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还隐隐约约记得那个喷泉边上的下午。我看见的确乎是一幅极具冲击力，色彩极其明艳的场景。可惜那时候的我哪知道什么是爱情。
后来，我有意无意地开始关注她。我开始上课的时候小心翼翼注视着她。她像是春日的阳光，我就是阳光的小偷。她把笑容投向所有人，我则拽着口袋，贪婪地接受。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她突然坐到了我的前面。我和她之间总算是有了正式的交集。
她是一个开朗的孩子。我的形容词不算丰富，但我知道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连班上最沉默寡言的女生，都能和她打成一片。她从来不加入所谓的小团体，或者说，她就是班级的凝聚力。
虽然，我再也不用伸长脖子就能欣赏她白白净净的脖子，夏天时还附带上纤细的肩膀，我却越加感到不自在。我可能比较害羞，以至于初中的我一直被当作班级的吉祥物。那时我还没这么高，没有长胡渣，没有戴眼镜。我想要的是一个安静的朋友。可是，你明白的对吧，张麟可绝对不是什么安静的朋友。我和他从小相识，双方自然明白彼此。他是很特别的朋友。但在他之后第二个愿意主动走进我的世界的，就只有石菡一个人了。
说起来很惭愧，我们成为朋友的契机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事件。某个周六的晚上，我一如往常去英语补习班。可等我的母亲开车把我送到那里，我才发现一栋楼都是漆黑的。没有房间亮着灯，当然大门也是紧紧关着的。徘徊了几分钟后，我终于想起来，今天放假。
我立刻转身全速跑回马路边，母亲的车已经开走了。那个时候智能手机并没有普及，给小孩子配手机更是不可能。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绝望的事实：在母亲来接我之前，我得一个人等待两个小时。
当我无助地坐在关了门的小店的台阶上，想着该怎么打发时间时，一个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过来了。当那个人影出现在巷子口的时候，我认出来，那是石菡。她怎么过来了？难道她也忘了今天放假？石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我的身影的时候，她如释重负地长吸一口气，停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对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呀，真，真是的，今天，居然，迟到了，还好，你也迟到了，哈哈哈……”
这笑声在她思考出来为什么理应在上课的我仍然站在门外之后就停下来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异常安静。
“今天不上课？”
“对。放假。”
在长的像一个世纪的五秒沉默以后，我说：“你带了手机吗，这样可以打电话叫家长来接我们一下……”
“老妈怎么可能给我那种东西，她总是嫌我小，非说我喜欢玩手机来着。”
我点点头。家长有这个想法并不奇怪。“去周边的商店借一下电话或许可行。”她提议道。
在搜寻了一圈之后，边上的商家全都关门了。现在想想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一家店开门呢？
在因各种原因而没能联系上父母之后，我们彻底放弃了抵抗。不过毕竟不用一个人等那么久了，我倒是觉得挺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