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短篇：刮风下雨打儿子(4)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玉罗刹进饭店来时，会说他是个鬼样子。因为他的本来面目，实在是太过英俊。
戴北楼眼睛瞪大，又惊又喜，“大师兄！？”
这张脸他怎会不认识，怎会不记得？正是当年的京城第一名捕，玉面獬豸段行一，也是他最信任最崇拜的大师兄。
从京城到楚州，千里迢迢，大半年的风尘仆仆，不就是为了替这个男人报仇吗？但他竟还活着！
活着！真好！
段行一拍了拍他的头，欣慰道：“小楼长大了。”
戴北楼看看段行一，又看看玉罗刹，迟疑道：“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段行一随手将儿子放在旁边的饭桌上，有些唏嘘。
许是害怕娘亲的铁拳，小男孩此刻乖巧的一声不吭，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那就长话短说。”玉罗刹冷冷打断。一只手又将儿子拎起，“我还有事要忙。”
段二柱哇的一声，当场吓哭。
“嘿！”段行一气道：“要不是你非要回忆当年，过一下什么女侠瘾，会被人认出来吗？会大老远的把小楼从京城招惹过来吗？会有这么多麻烦吗？”
玉罗刹盯着他，“你是怪我咯？”
“怪你过分美丽！”段行一叹了口气，“你不在江湖，江湖却依然有你的传说！”
戴北楼眨了眨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小楼啊，事情是这样的。”段行一慨叹，“当年呢，师兄去追捕凶名赫赫的玉罗刹，发现她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滥杀无辜，反倒颇有侠义之心。然后……再后来……”
玉罗刹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简单的说，就是我俩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段行一抹着汗修改道：“一见钟情。”
“反正就那么回事吧。还不是看老娘长得好看？”玉罗刹瞥了他一眼，“老娘看他长得也还可以。”
段行一又修改道：“郎才女貌。”
玉罗刹柳眉一拧，“要不你来讲？”
段行一讪笑着摆手：“夫人讲得挺好。”
当年的京城第一名捕、江湖第一魔女，此时跟任何一对平凡的小夫妻没什么两样。
他们曾经都波澜壮阔，最后一起选择了平凡的生活。
戴北楼忽然觉得，他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
此来已然心安，留栈便是打扰。戴北楼于是起身离开。
“哎！小楼！上哪去？”段行一追着喊道：“我们这还没讲完呢？”
“不用讲了。”戴北楼转身真诚地看着段行一，“师兄你过得开心就好。”
“你可是京城名捕。”玉罗刹忽而娇笑一声：“不打算抓你师嫂了吗？”
戴北楼用同样的认真看着她，“我大师兄说你是好人，那你就是好人。戴北楼不抓好人。”
“但六扇门可不一定。”玉罗刹又道：“听到京城名捕入楚的风声，为了不连累我相公，我都准备一个人跑路了。”
“后来为什么又回来了？”戴北楼问。
“没想到出门之后很不习惯，总是要看看我相公在哪儿，总是想着儿子有没有调皮。”玉罗刹叹道，“所以我就知道啊，我再也当不成仗剑天涯的女侠了。那我就回来吧，大不了一起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