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鬼【by楠加】(3)

其实不为什么，只是有些东西一旦扔下了，就再也拿不起来了。
所以张宇不能停，因为停下了，有什么就会追上来，但那些东西张宇不能说，也不会说，说了就是承认自己败了。
“行啊，我孙子今年当兵，咱们家就是三代兵了”张老爷子笑着摸了摸张宇的头“以后谁也不能说我孙子不行”
“对，我儿子这性格吃的住苦，部队里面能吃几分苦就能得几分好处，以后我儿子得的东西多着呢”张宇的父亲说着，因为张宇高考失利，他自己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头发，成天因为张宇的事东西奔走，这段时间也没休息，今天看着老爷子终于有了点多云转晴，心里面也算是石头落地。
餐桌上蒸汽弥漫，爷爷按着张宇的头，像是张宇还是刚刚学会走步的孩子，老伴儿碗筷没动，碗里依旧放着张宇夹过去的饺子，父亲时不时的看着手机，母亲一直没有说话，坐在张宇的身边。
现在是中午12点，下午1点接兵的人要在市里广场上接兵走了。
“走吧，儿子我送你去”张宇的父亲说
“我去吧”张宇母亲说“你下午还得上班，就请了一上午的假，收拾收拾上班吧，晚上还回老爷子这里”张宇的母亲在饭桌上第一次开口，声音平淡，暗流涌动。
张老爷子回头看了看挂钟，12点过了几分，张宇这时候应该收拾东西走了，家里离广场远，还得提前去接兵人那报道；张老爷子不在摸着张宇的头，端起酒杯一口干下去，狠狠的在张宇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拍的张宇挺直了腰板。
“去吧，孙子，以后当兵千万别驼着背走路，给咱们家争光”张老爷子忽然中气十足，一改以往对张宇的娇惯，那是张宇记忆里第一次，张老爷子不再是那个总是开怀大笑，按着他的头带他去玩儿的老人；饭桌上张老爷子腰板笔直，眉宇间中气十足，像是杆扎在凳子上的标枪；很久之后，张宇才知道那是不知道多少日子里磨砺出的东西，那是一个魂，被按在这个老人的身体里，撑着他的腰杆。
“让他妈去送吧，饭桌上也没跟张宇说上话，道上让他妈跟他儿子说几句”老伴儿起身，往张宇发的军用包里放些东西“这些东西你带上，到了部队后别光想着自己了，看见你班长了，把东西拿给人家点儿，战友要是想要了，你就当处关系给人家...”
“我知道了奶奶，不用担心我啥，没什么大不了事儿，我培训教官说了，到那一周能给家里回电话，等着我打电话就得了”张宇从饭桌上起来，换上军装把腰杆挺直，利索的戴好军帽，猛地一个转身立正，敬礼。
“我走了”
家里人都笑了起来，仿佛还是以前在饭桌上说说笑笑。
“走吧”张宇的母亲起身拉着张宇“行啦，等你能回家了好好敬个礼给他们看看”
“行”张宇笑起来，一个箭步打开门“我先下去打个车，妈你先等我一会儿”张宇跑下了楼，从小区一直跑到大街，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妈的”张宇狠狠的骂了一句，有什么东西在张宇的胸口堵着，沉重的仿佛泰山。
“跑那么快干啥，时间还早呢，不着急”张宇的母亲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