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公子景】参商15

时间一晃，便是千年。
也许是元神不完整的原因，景很虚弱，所以辰就将他的元神放在心头温养，他会在景睡着的时候安静地看着他，从他的长睫，到鼻子，到嘴唇，一分一分，都仔仔细细地品，一笔一划地刻在心里。
哪怕，景永远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在景的面前，从来都不是什么杀伐决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只为了景一眼，他心甘情愿卑微到尘埃里。
辰带着景去了一趟楼兰，废址之上早已建了新城，一千年了，千寻神塔斑驳破旧，却仍傲然伫立于湖岸。
推开塔门，塔中还是那个鸟语花香的世界，辰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看向身边的景，他目光空洞，面色仍是凄冷，仿佛，从未来过这里。
辰亲手用芭蕉叶编了只船，顺江而下，他递给景一只纸船，上面点了花烛，笑道：“许个愿吧。”
景接过船，垂眸看了一眼，便顺手扔进了江里：“我想你死。”
温润谦和的声音，出口的话却狠毒如斯，辰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景的口中说出。
想必，是恨之入骨了吧。
辰以为自己会很愤怒，可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那些苦涩还没来得及化成泪，便结成了冰，只剩下森森寒意。
一千年了，铁树都该开花了吧，可他怎么偏偏，这么绝情呢。
他对他的喜欢，终是死在了一场又一场的绝望里。
辰去了一趟冥界，传闻冥界有一种奇药，名为忘川。
千年之期将到，六界谁都按捺不住，战争在所难免，不如，他们一并忘记这些过去，再见面时，不过是神君与魔尊，兵戎相接。
“您不是已经拿过忘川了吗？”冥界的小公主躲在父亲身后碎碎念着。
辰心下一惊：“我何时来取过？”
“千年之前，你大闹了冥界一场，搞得父王再也不许冥界炼制忘川了，难道你都忘了吗？”小公主初生牛犊胆子大得很，口无遮拦地质问辰。
辰顿觉手足一片冰凉，强烈的不安自心底蔓延，他握紧双拳，看着冥王，等他的解释。
“不瞒公子，忘川此药，由于药效特殊，所以我冥界从千年前开始，就不再炼制了。”冥王叹了口气，缓缓道，“千年前，您那时还并非魔尊，而是神子，神冥二界井水不犯河水，忘川更是不可随便给予他人，您孤身一人闯入冥界，打伤了我的阴兵，盗走了忘川，自此，冥界不再炼制忘川，神冥两界也结下了仇怨。”
“所以如今，冥界已无忘川，魔尊请回吧。”
冥王转身离开，冥界的大门在辰面前缓缓合上，而辰仿佛脚下生了根，想要抬步，却动弹不得。
“您那时还并非魔尊，而是神子”这句话在辰脑中反复回荡，那时来取忘川的，是景。他和景有着几乎相同的样貌，难怪小公主会错认成他。
忘川忘川，却不只是让人忘了这么简单，服用之人不仅会忘记他想忘记的那个人，忘记他们的过去，而且，哪怕他们未来再次见面，无论那个人做什么，待他有多好，都永远不可能再走进他的心里。
就像是，将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生命中，彻彻底底地剥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