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X林小娘】梅子黄时雨(2)

王若弗虽仍是不解自己何处失言，却也还是住了口。
『噙霜哪里敢与纮嫂嫂姐妹相称呢，若纮嫂嫂不嫌弃，便唤我霜儿吧。』
王若弗吃过味，倒是对林噙霜愧疚起来。
『自是不嫌的，霜儿妹妹，不，霜儿。』
林噙霜一笑，不知是何情绪。
王若弗不懂得盛老太太为何不喜这姑娘，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养在身边。这是她后来走向居所时才开始暗暗思索的。
毕竟当时她听林噙霜素口一张，无来由地便酥倒了半边。
这样说似是对姑娘家无礼，可她又再找不出旁的去形容这般感受。幼时她寄养在舅舅家，舅舅又是有些寻花之好的。在府中倒不时也有艺伎穿堂而过，婀娜的身段拐过游廊，偶然遗下半句唱词来，便是这么个光景。
连她这么个小孩子的心魂也跟着飘飘荡荡。
仿佛只要她们愿意，就能攀附而上，同尽温柔乡。
她怪责自己胡思乱想。噙霜姑娘如何与那些女子比得。她明明素淡得，随时会化在这水墨天地里。
贰·锦瑟年华谁与度
一段时日过去，王若弗打心眼里艳羡林噙霜。她虽说不大上来，但就是羡慕那一道孤清才气。而她很是稀罕这类人物。否则也不会选中盛纮。
这种天生对风花雪月的敏锐感受，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她长成后接回本家，姐姐妹妹闲时举办诗会，她都只能红着脸儿干坐。实是不会这些诗呀，文呀的，她知道姐妹明里暗里都嘲笑她，没有半分贵家女子的涵修，成日只知傻乐。幸而管账理家还学得一些，做个理家的大娘子也就堪堪够用了。
只是落到她夫君眼里，她便毫无意趣，只是段榆木。
『唉。』
这才距婚仪不出半月呢，王若弗便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她本期盼着可以同夫君每日举案齐眉，笑笑闹闹的。没想到两人却是整日气闷。
『姐姐在烦恼什么？』
却是林噙霜自掀了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梅子青的芬芳气息。后知后觉自己走得太没仪态了些，又低头笑了笑。
这样娇俏的模样叫人哪里还记得她的唐突，只不过跟着一笑置之罢了。
『妹妹怎么穿得如此单薄，这雨最是不怜人的，你此刻只觉凉浸爽快，晚间又要头痛了。』
自那日正堂上喊了『妹妹』惹老太太脸色大变后，王若弗便留心只跟着众人喊『林姑娘』。
只是有一日同到外攀山踏青时，林噙霜行至半程便呼头晕。王若弗本也惫懒，便提出停步照顾。
林噙霜卧在行栈，眠了半盏，却忽然睁眼握住床边王若弗的双手，红了一圈儿眼眶：『他们喊我林姑娘，便是想叫我明白，我姓林，终究不是盛家人。若我家中还有亲人，纵盛家千好万好，我也不待一刻。』
王若弗一听也被触着心事，她虽回到王家，父母不爱，姐妹不怜，也不似一家人。自己这样没心没肺，仍觉伤心，何况她这样敏心聪颖的姑娘呢？
『以后没人处，我们只管姐妹相称。如何？』王若弗反握了噙霜素手，不管不顾地急忙说出口，反倒像是她怕她不愿应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