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一生（【尤川X蚩梦】HE）(2)

到底是挨不住自己师父的逼问，侯卿只能将大部分情况如实告诉了她。剩下的一些细节，他甚至都不愿再回忆，每想起一次，便深感幽冷。他试了各种方法救治尤川，但奈何尤川伤的实在太重，外有未知的毒深噬，内里又有蛊虫作祟，药物一入体反倒与它相冲。毕竟修习的武功并非同宗同源，疗伤时便有了诸多禁忌和顾虑，一时间侯卿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治好尤川。
一时间，房中三人皆沉默不语。良久，只听得低低的啜泣声与泪珠砸在木头床沿的声响。
“巫王八太过分了……尤川哥好歹替他办了那么多事情，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尤川哥……”蚩梦咬着嘴，声音有些哽咽。
侯卿与李星云自知此时劝慰蚩梦也毫无用处，只得拿尤川的伤情说事。蚩梦留了侯卿从旁协助，以音律御蛊的法子逼出巫王此前放在尤川体内蛊虫。蛊虫一出，尤川蓦地吐出一口紫黑的血来。因着刚才解蛊时须得谨小慎微，蚩梦一停下来，便觉得额上出了大颗汗珠。她用手抹了抹，从腰间的葫芦取出一颗药丸给尤川服下。两个时辰后，尤川的脉象总算是恢复了平稳，蚩梦站起身，脚下却是一软，幸好侯卿扶住才未跌倒。
将一盒药膏递给侯卿并言明用法后，蚩梦后头看了眼沉睡的尤川，拖着困倦疲乏的身子回了房。许是解蛊疗伤太耗精力，蚩梦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只是入梦前，她脑子里却突然闪过蛊虫出体的一瞬间：其中好像有蛊王和她才会使用的一种蛊虫。大概是自己小时候贪玩，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尤川下的蛊吧。蚩梦翻了个身，便彻彻底底睡熟了。
尤川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美好的梦了。
梦里，他还是七八岁的模样，与蚩梦一同溜出炼蛊的地方，跑到了落霞山。蚩梦一开始还上蹿下跳追着一只花蝴蝶，后头累了，就干脆拿了个他一早摘下洗净的果子靠在他肩上，懒懒地看太阳一点一点没入了远处的森林尽头。那个时候，还未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两人之间并无后头的嫌隙。话本上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半明半昧的朦胧中，他好像听见蚩梦稚嫩的声音，却又好似听见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他的名字。他昏昏沉沉地挣扎着，费力想看清楚眼前的光明究竟是何物。数度努力后，原本模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
若说这段时间有什么是能让蚩梦高兴的事，亲眼看到尤川醒过来的一幕，大概就是了。她手里原本还捧着刚刚煎好的药，眼见着尤川醒过来，就立马把碗放到了床头，从边上取了个松软的枕头放在尤川背后，扶着他靠坐在枕头上。
尤川刚刚醒来，还有些浑浑噩噩不甚清醒。一阵晕眩过后，他呆滞的思维逐渐开始飞动起来。他记得自己之前因为未能带回蚩梦的头颅直接被义父扔进了幽冥石窟中受罚，后来蛊虫失效晕了过去，现如今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尤川哥，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蚩梦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那天看到因她而受罚的尤川就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她面前的时候，蚩梦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无绪。在解蛊之前，她握着尤川的手，突然很害怕尤川就这样在她眼前消失了。虽然在蛊王和巫王对立之后，她因为不待见巫王连带着也讨厌起了尤川，尤川也因为巫王义子的身份不敢在明面上再与她见面，可是每次她有危险的时候，好像都能看到尤川的身影。明明身上背着巫王的任务，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下手，他却从未提及，只是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切。